從俱樂部回來轉天早晨,我洗漱後下樓吃早餐,推開門時正好看到齊良莠背對我在走廊上打電話,她鬼鬼祟祟的,聲音也壓得很低,神情有些不耐煩,“你總要容我時間啊,這種事我能忽然就提嗎?”
那邊是個女人在說話,齊良莠嗯了一聲,皺著眉頭將電話掛斷。
她轉身過來時我立刻關上門擋住自己身體,等到她下樓了我才跟上去。
穆津霖很早去山莊工作,周逸辭從船廠出事一直沒露麵,幾乎寸步不離事故現場,家裏除了穆錫海就我們三個女人,顯得冷清許多。我和大太太用餐時幾乎不說話,所以齊良莠忽然張口嚇了我一跳,“老爺,逸辭離婚的事,有眉目了嗎。”
穆錫海將嘴巴上沾住的一點糖渣蹭掉,“他忙著處理事故,暫時還沒有進展,不過昨晚打電話說差不多可以結束,已經給失事船員家屬承諾了高昂撫恤金,等他這兩天回來我問問。”
我往嘴裏塞了一口銀絲卷,“那輿論方麵能夠壓製下去嗎?”
穆錫海說,“以逸辭的勢力要控製不難,已經在逐漸收斂,不用多久就能風平浪靜。隻要把錢給到了,家屬不再鬧,就不會有更大影響。”
我鬆了口氣,這幾天我滿腦子都是這點事,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周逸辭平時不給自己留退路,他遇到麻煩全都是落井下石的惡人,我擔心他熬不過這道坎兒,看來我太低估他,如果他沒有平事端的謀略和才幹,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位置。
齊良莠並不在意周逸辭的好壞,她隻想幫杜太太牽線,從而撈到杜家那點謝媒的好處,我和穆錫海說完這件事後,她立刻插嘴問,“逸辭肯定是要離的對吧?”
穆錫海把粥碗端起來,吹涼最後那點熱氣,“對內操持有度,對外落落大方,是作為妻子的本分。男人有地位,外麵保留一兩個紅顏知己無可厚非,但女人絕不行。”
齊良莠笑著說,“老爺兩個兒子那麼優秀,當然不能要一枝殘花敗柳,這不是打您的臉嗎,非得是家世顯赫過往清白,人還要漂亮聰明,才配得上津霖和逸辭。”
穆錫海喝完粥將碗放下,我立刻抽出兩張紙為他擦嘴,他看了一眼齊良莠,看破她那點小心思,“有什麼想法說。”
齊良莠從椅子上站起來,坐在穆錫海腿上,“杜太太想要把她侄女嫁給逸辭,托我來透個信兒,那姑娘不隻漂亮,比白瑋傾年輕識體多了。年輕才能開枝散葉,才能為逸辭生兒育女,病怏怏的哪輩子您才能當爺爺啊。”
別的都在次要,家世和體魄是穆錫海最看重的,他聽到齊良莠這樣說,略微沉思了片刻,“杜家,倒是還可以。”
齊良莠趁熱打鐵說,“比白家不差,關鍵教養好,杜家兩兒一女,就是壽命不長,一兒一女死的早,這女孩一直寄養在杜太太家裏,名分是侄女,感情和女兒一樣,咱們娶過來不虧。”
穆錫海眯眼打量了她許久,看得齊良莠有些發虛,她不自然的目光躲閃起來,穆錫海問,“你和津霖逸辭關係都不好,怎麼對他們的事這麼上心。”
我主動替她解圍說,“津霖和逸辭是我與二太太的繼子,他們好了穆家才能好,穆家好了,才有我們往後幾十年的保障。”
“幾十年。”穆錫海重複了一遍,“等到我死了,你們還會心甘情願在這套宅子裏守著嗎。”
我和齊良莠異口同聲說當然會,但我們彼此相視的目光裏,都看不到絲毫真誠,為一個死去的魂魄耗費大好年華,聽上去都虛偽可笑,不過穆錫海相信了,他笑得非常開心,眼角的皺紋層層疊疊,看得出他有多在意女人為他守貞這件事。
周逸辭船廠事故又等了三天終於徹底解決,裏裏外外損失將近一千萬,這可是一筆十分龐大的數字,在當時可以買下一棟寫字樓,公司內部因此產生了極大動搖和內訌,雖然非常認可周逸辭的領導才能與商業嗅覺,但商人唯利是圖,賠錢就難免要質疑,周逸辭又花了好大功夫才平息,據說還立下生死狀,承諾一年時間挽救這筆損失,也就意味除了公司既定的營業利潤外,他必須要額外多拿下一單價值千萬的生意來堵住那些高層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