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洗了澡從浴室出來,手上拿毛巾擦頭發,我凝視地麵的餘光忽然發現床頭點了燈,穆錫海正穿著睡袍躺在床上,捧了本書看,他躺的姿勢十分自然悠閑,這副意料之外的景象讓我所有動作戛然而止。
我手上的毛巾從指尖脫落,有點不明所以,那晚我陪穆錫海住的,齊良莠差點瘋了,她最害怕我搶奪她的寵愛,她比我年長二十歲,和我一樣都是妾,等到穆錫海死那天,我還有很多機會改嫁,可她不行,一個年邁的老太婆能有怎樣的好歸宿,她隻能想法設法套牢穆錫海,杜絕任何女人取代她,我掃了一眼門口,種種跡象表明,穆津霖那句警告讓齊良莠慌了,她甚至沒有心思陪穆錫海睡覺,也根本無暇應付我。
穆錫海借著燈光安靜翻看了兩頁,他捧著的是一本曆史書,我看到封皮是故宮的圖案,在他看書過程中我沒有發出絲毫聲響,我在想該怎麼把這晚對付過去,晚上的風波已經引發了穆錫海多疑,周逸辭顯然不會救我於水深火熱,今晚隻能靠我自己脫身。
穆錫海看了一會兒眼睛有些花,他抬手揉了揉眼睛,“你愣在那裏幹什麼。”
我聽到他叫我立刻回過神來,走到床邊站住看著他問,“老爺什麼時候來的。”
“你洗澡時。”
他將被子掀開,指了指他旁邊,“上來。”
我盯著那塊空處,腦海忽然浮現出那天早晨他抱住我親吻的樣子,我有些惡心,僵在那裏很久都沒有動,穆錫海揉著太陽穴,我掃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鍾,已經過快淩晨一點,穆錫海很注重養生,不管多重要的事也要睡子午覺,我估摸著再拖延一會兒他也就沒精力有其它想法,我非常主動跪在床上將他手挪開,把自己的手覆上去,“我來給老爺按。”
他半倚在床頭,被子蓋到胸口,非常舒適的享受著,我問他力度可以嗎,他說保持,我這樣按了大概十幾分鍾,他忽然毫無情緒隨口問我,“你今晚在風月山莊會見朋友,是什麼時候的朋友。”
我想了一下說,“是到濱城之後打工認識的朋友,都沒有背景,很清白普通的女孩。”
“給逸辭做秘書之前,你還做過什麼。”
穆錫海從沒問我這些,他今天是醍醐灌頂,被齊良莠的話驚醒了,發覺自己對我的了解太少,隻因為喜歡我的容貌就將我納了進來,其他的毫無所知,他不問我不講,周逸辭那裏也問不出什麼,他有些含糊了。
我說,“從老家來什麼依靠都沒有,四處打零工,混飯吃。”
我換了個姿勢,從正麵為他按摩眉心,我看著他粗糙衰老的皮膚在我指尖摩挲下變成非常深重曲折的褶皺,我忍住要吐的衝動,將目光別開。
他似乎很舒服,低低哼了聲,“逸辭不是很注重那些硬性東西,你沒有學曆和背景,能夠得到秘書的職位,一定有你很出眾的地方。”
我說,“逸辭和津霖在商場官場混久了,比較反感那些左右逢源內藏奸詐抖機靈的人,而我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圓滑心機,他可能覺得我會很忠誠,不容易被商業對手收買。其實如果沒有這份大福氣嫁給老爺,秘書對我而言,已經算一步登天了。”
穆錫海聽我說完沉默半響,“你跟著逸辭時,聽過他公司裏的風言風語嗎。”
我指尖動作一僵,這個微弱的變化被穆錫海察覺到,他一直閉著的眼睛倏然睜開,盯著他自己安放在被子上交握的雙手,“知道什麼說出來。”
我胸口怦怦直跳,心髒的彈動聲在寂靜房間裏幾乎都能聽到,我終於明白為什麼穆錫海會出現在我房中,他不是要來回味那晚錯過的激情,他想要套我的話。
穆津霖和周逸辭有多精多滑他太清楚,不僅什麼都挖不出來還會被他們反套路。齊良莠到處打牌什麼人都接觸,各路小道消息她很靈通,不過嘴巴沒譜,有點八婆,她的話不能全信,可也不能不信,而他認為我涉世未深,從我突破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