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苦海(1 / 3)

穆錫海這話問出口後,屋子內詭異的空氣中像是炸開了一顆威力十足的炮彈,雖然仍舊死寂般壓抑,可我還是感覺到那股逼攝人心的恐怖與窒息。

周逸辭心底最大的底線最不能觸碰的雷區就是他亡母,我並不知道他和他亡母還有穆錫海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似乎怎麼都斬不斷恩怨,我生日宴會前穆錫海也提及過,他說他辜負了那個女人,當時周逸辭的臉色難堪到了極致,仿佛下一秒就會和他同歸於盡,讓穆錫海氣絕身亡。

我跌坐在地上不敢動,生怕將炮火轉移到自己身上,周逸辭出乎意料的沒有發怒,他隻是非常平靜說,“用逝去的人發誓,父親覺得好嗎。”

穆錫海迷信,商人都比較信奉一些改變時運的東西,他當然知道不妥,可他早沒有理智顧慮這些,他現在幾乎要崩潰了,他難以接受為何這麼多女人都要背叛他遠離他傷害他,甚至不惜親手砸碎他給予的寵愛和地位。

他不是沒有付出一腔真情,不是沒有千方百計討好歡心,可女人偏偏不願惜福,不願好好陪伴他。

他盯著周逸辭,“褻瀆你母親亡靈的罪,我來承擔。”

他話的意思很明顯,必須用她發誓,否則他不能相信真假。

周逸辭一隻手扯弄開緊繃的領帶,他掃了一眼坐在他腳下的我,我恰好抬起頭看他,我發現了他眼底再次一閃而過的陰森和狠毒。

我身體狠狠一顫。

他語氣毫無起伏和波瀾,“不是程歡。”

穆錫海瞪大眼睛欠身指著他,“如果是程歡,你亡母怎樣。”

周逸辭抬眸和他四目相對,他薄唇內一字一頓吐出,“天堂不寧。”

我嚇得捂住耳朵,好像此時此刻無數冤魂衝破地獄之門,衝破地獄大門的束縛,朝我索命朝我嘶吼,我大喊我沒錯,我沒有,可她們仍舊不肯罷休,隻剩下一層幹皮的骷髏將我緊緊纏裹住,吞噬掉我的熱血,我的魂魄。

我不知道自己用了多久才平複,我小心翼翼鬆開耳朵,坐在椅子上的穆錫海捂住臉,他陷入冗長的沉默中,周逸辭聲音聽不出喜悲,陰森森問,“父親滿意了嗎。”

他頓了頓,同樣發出一聲笑,“父親可以將三太太驅逐出去,這是您的祖宅,您有權利決定讓誰居住讓誰離開,誰也不敢質疑什麼,可這兩個月您對三太太非常疼寵,濱城能夠和我們接觸到的高層人士,都了解您喜歡三太太到無可自持的程度,還特意召集全家出麵為她慶賀二十歲生辰,這樣轟轟烈烈的開始,如此倉促荒謬的收場,您如果覺得有臉麵在濱城立足,我和大哥無所謂,臉麵靠自己掙,別人丟不光。”

穆錫海僵硬著不語,周逸辭接著說,“我不明白怎麼會有人傳出我和三太太之間不清不楚的流言,我兩年前才回歸您膝下,也幾乎不在家裏留宿,就算給了我機會,我也沒有把握住,而大哥在家裏住的時間比我長久,他卻能在這樣風波中獨善其身,想想也挺可笑。父親如果認為和他感情更深刻,就可以拿我做開刀菜,做替罪羔羊,那我可以再離開,從此我們毫無瓜葛。”

穆錫海身體重重一晃,他蒼老的雙手離開麵孔,瞪著眼前桌上塗抹的墨色漆釉發愣,他似乎眨眼間更踉蹌蒼白了。

可我並不想栽贓穆津霖,嵐姐說過,如果一個人不曾傷害你,甚至還幫過你,你卻反咬一口傷害他,一定會遭報應,會遭很大的報應,讓所有和你有關的人都受到牽連。

我下意識扯住周逸辭的褲腿,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可他並不理解我的意思,仍舊要繼續鑿補推脫的幹幹淨淨,我大聲打斷他,“莫醫生在家裏的時間難道不長嗎?”

穆錫海身體再次一彈。

“莫醫生伺候穆家人長達十年,再美好的品性,在金錢美色誘惑下,還能不濕鞋嗎?穆宅代表什麼,不恰好代表了金錢權勢和美女。我知道老爺和大太太都是聰明人,什麼都瞞不過騙不過。隻是您累了不打算計較,不想在自己家裏還提心吊膽謹慎小心,看每張麵孔都覺得奸詐肮髒。大太太知道您永遠不會停止納妾,她隻想與世無爭好好度日,等長子成家立業,等自己命數終止,她什麼都不願摻雜其中,得罪您寵愛的妾室,讓自己日子如履薄冰,二太太囂張霸道,她這幾年給大太太的氣還少嗎?越是沉浮於水底年常日久還沒有水落石出的,越是驚天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