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醫生胸口劇烈起伏著,整個人都像是要被逼得爆炸,他還想為自己開脫,可他找不到理由,他也心知肚明周逸辭能設計這樣一出戲得到證據,自然也不愁在他身上尋找突破口,不斷掙紮隻能激怒周逸辭那顆狼心,讓自己下場更悲憫。
但他非常不甘心,三年都相安無事過去了,就因為鄒芳一時衝動而滿盤皆輸嗎。錢揮霍了,醫德也在真相浮出後蕩然無存,他很擔心自己一輩子就這麼毀掉,他還有家眷要養,有高升的雄心壯誌,他不能被壓倒。
周逸辭滿臉平靜注視著正在心裏艱難鬥爭的胡醫生,他趁熱打鐵說,“鄒芳認下還不夠分量,我父親至今蒙在鼓裏,天底下沒有哪個男人能接受是因為自己的疏忽而造成幼子喪命,沒有確鑿的證據逼得他無法否認,我父親自己也會裝糊塗,胡醫生與樣本鑒定員都插手了這件事,也是至關重要的人證,當然一個不能少,不過胡醫生可以選擇,是主動還是被動,我這個人一向尊重對方的選擇。”
胡醫生沉默半響後問他,“我想知道周總為什麼要插手這件事,前三太太和您是什麼關係?您和穆家關係不是一向不穩嗎。”
“穩不穩,這是家宅內事,我也不會允許外人來合謀算計。”
胡醫生尷尬擠出一絲笑容,他搓了搓手,非常艱難說,“我並沒有插手過多,主要是鄒芳和鑒定部門在接觸,這個結果是他們說的,我隻是幫忙在內部牽線。”
周逸辭笑而不語凝視他,胡醫生橫了橫心說,“周總,我不瞞您,這事最開始我清楚三太太是被冤枉,她得罪了強勢專權的二太太,才招來這場大禍。但每個人不都在為自己謀利嗎,就算不是我來做也會是別人,她終究都逃不過這次災難。周總和我都不是慈善家,而是在這個社會尋求生存根基的人,我們很多時候對於不認識且沒有任何利益交集的陌生人,哪來那麼多道義憐憫可講,誰也不會嫌錢燙手。鄒芳前後給了我兩次報酬,總共十三萬。這筆錢我用來安家置業,如果周總可以放過我,我願意如數返還。”
我沒忍住嗤笑出來,不過我立刻克製住,用手掩口咽了回去,並沒有被胡醫生聽到。
果然周逸辭算計透了膽小懦弱的人類,抓住的軟肋非常精準,人一旦跌入一個死路口,發現前後都被堵住,很難逃之夭夭,都會變得倉皇失措口不擇言,病急亂投醫。
胡醫生要把十三萬還給周逸辭,他以為這是他唯一能贖罪的方式,可他忽略掉麵前這個男人連一百三十萬都瞧不上眼,怎麼會拿這點東西。
他精心部署這麼一場好戲,是想給參與者施壓最大的心理碰撞,將對方底線摧垮崩塌得亂七八糟,不過為了得到一個更有誠意的交易而已。
胡醫生說完觀察周逸辭的表情,發現後者似乎並不滿意,他想了很久也找不到還能做什麼,臉上漸漸流露出一絲焦急。
“周總如果真的想要絞殺我,也不會如此大費周折讓我在隔壁看戲,悄無聲息避開了這場內訌,您應該是想救我一把,那怎樣才能網開一麵。”
周逸辭若有所思說,“倒不是不能。”
胡醫生臉上有了些期待,周逸辭繼續又說,“就看胡醫生拿出什麼誠意和籌碼,來交換我網開一麵的恩情。”
胡醫生沒有任何推拒,他隻想從這次劫難中全身而退,他需要保住飯碗和聲譽,更想在濱城立足。一旦周逸辭不救他,他勢必會被拉下馬,穆錫海的地位要捏死他輕而易舉,他必須握住周逸辭這根稻草,為他效力求自保。
“周總請直說。”
周逸辭似笑非笑盯著茶壺內飄蕩的紅葉,“胡醫生調到婦產醫院日子還好過嗎。”
胡醫生提到這個有些怨氣,“這怎麼能說是平調,我屬於降級了。當初這件事後,二太太委托莫雄找了些人脈,為了防止後麵您父親懷疑深究找到我,將我調出總醫院,去了之下二甲的婦產中心,同樣都是主任級別,業內聲望和待遇卻差了許多,這個醫院涉及領域太片麵,和我之前任職的醫院相比毫無發展可言。其實除了那筆錢,我非但沒有得到更好的發展,反而不如之前混得好,但我沒有辦法,雖然二太太不足為懼,可您父親我不敢得罪,這種事我自己有錯在先,根本不敢聲張和討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