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呦嗬了一聲,剛要起身過來,往夢琪頭上澆酒的男人手掌按在他肩頭製止住,他打量我,見我的穿著和首飾非常不俗,他沒有開口,而是等我。
這些人應該不算濱城上流社會,否則不會不認識我,葬禮上我哭得最狠出盡風頭,凡是去吊唁的都不至於這麼快就遺忘,可沒去吊唁的也很多,周逸辭與穆津霖人脈太廣,總不可能一個不落,所以我也無法確認他們的身份。
但我不需要確認,我早已不是曾經被人踐踏淩辱的程歡,我從酒桌上拿起一個空瓶,照著那個差點把何曼侵犯致死的鑲珠男人胸口砸了下去,我用了全身力氣,啪嚓一聲脆響,酒瓶完全碎開,那名男人胸口脖子和腹部被割出傷痕,最嚴重的一片玻璃插在上麵,將皮肉翻爛,男人因為巨痛而倒在沙發上,他臉色瞬間泛白,那些傷沒有一處在致命處,可碎片都卡在肋骨上,疼得鑽心。
男人倒下後壓住宋清身體,她被眼前一幕嚇呆了,半響都沒有眨眼,等到反應過來她尖叫一聲,拖著何曼從沙發上下來,何曼倒在地毯上,她則捂著耳朵不斷蹦跳。
此時門外響起一陣嘈雜,腳步聲在停頓兩秒後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飛快逼近,接著門被大力推開,我沒有回頭看,我渾身煞氣,今天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會繞過。
他們欺辱的不單是何曼和宋清,更是曾經的我,手無反抗能力隻能被傷害被糟蹋的我,我倒要看看眼前這些男人,他們的囂張放縱在我龐大的錢財和權勢麵前,還能硬多久,或者還能硬得起來嗎。
那人在眼前的狼藉中搜尋到我,他語氣卻極大驚愕脫口而出喊了聲三太太。
我也一怔,迅速扭頭看他,當我看清他那張臉,那張我這頓時間看過很多次的臉,各種虛偽悲傷或者快樂得意的臉,我情不自禁嗤笑出來,“杜老板?”
他對於我出現在這裏不可置信,比我看到他的震驚還要深,不過這份愕然僅僅維持了五秒不到,他便陷入無可名狀的尷尬,他和杜太太恩愛非常的假象終於被徹底打破和敗露,他知道我跟著齊良莠與杜太太打過牌,他擔心我會把這粉色事件通氣給她,所以站在門口略帶局促搓了搓手,讓我坐下。
他指沙發的同時才發現還倒著一個負傷朋友,他臉色一變,問其餘兩個人怎麼回事,那兩個人見他對我這麼客氣也明白我身份,不敢指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杜老板沒有問清來龍去脈,他隻想爭取時間救人,“先送他去醫治,其他事我們再解決,三太太能否看在我的薄麵上,高抬貴手。”
我冷笑一聲,“恐怕杜老板在我這裏沒這份薄麵。”
他臉色一僵,尷尬得不行,我慢條斯理又拎起一個瓶子走向那兩個男人,他們不敢和我動手,又不能眼睜睜被我打,所以都退向牆根,嘴裏央求杜老板為他們解圍,杜老板根本不敢開口求情,他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給兩個小姐出頭,這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身份。
我將瓶子舉起剛要劈下,何曼忽然躺在地上叫了我一聲,我動作一滯,她翻了個身,想要爬起來,可她下身巨痛根本動不得,像撕裂一樣灼燒,宋清哭著問我怎麼辦,我把瓶子狠狠砸向牆壁,爆炸般的巨響讓那兩個男人閉上眼睛顫了顫身體,我轉身看著杜老板,他指了指何曼,“我下屬造成這位小姐的傷勢我不會否認,三太太盡管放心。”
我冷笑,“你下屬的傷勢…”
我沒有說完,杜老板立刻說,“和三太太無關,是他自己不小心。您一個婦道人家,又懷著孕,哪能傷害到他一個大男人。”
杜老板這麼上道,我也沒繼續和他僵持下去,見好就收。我倒不怕別的,我隻怕鬧到周逸辭耳朵裏,外頭那些人沒親眼看到包房裏發生什麼,誰也不確定人是我傷的,最大的幻想就是宋清何曼被他們爭搶互毆或者我出現後杜老板為了降低惡果親自動手給我泄氣,不管哪一種傳不到多邪乎這火也就熄滅了。
周逸辭不常來,偶爾打一照麵看看盈利報表立刻走人,懶得理會場所裏亂七八糟的傳言,一群女人常待的地方,十有八、九不可信。
傷人的事我能擺平,這世道沒有錢和權勢擺平不了的麻煩,但我不希望讓周逸辭了解到我強勢凶悍的一麵,我希望我永遠在他麵前都是需要保護的弱者,他看到的全部是我柔軟溫和的樣子,對我的殘暴能少知就少知。
做事適可而止,日後才好相見,怎麼也要給杜老板一分麵子。
我皮笑肉不笑說,“如果杜老板今天不出麵保他們,以我的脾氣,您清楚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