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的心到底被什麼蠱惑(1 / 3)

周逸辭完全離開我身體後,我將他狠狠推開,他從我身上墜落翻滾到旁邊,我側了個身背對他,沉默不語。

他在我身後一聲不響,我掩藏不了眼角已經泛起的濡濕,很快便溢出眼淚。

我沒有哭出一點動靜,周逸辭聽到我吸鼻子,也看到我聳動的肩膀,他不曾歎息,不曾開口。

我們這樣相安無事的躺了會兒,他忽然毫無征兆的貼上來,滾燙堅硬的胸膛死死抵住我後背,我削瘦的骨頭被他抵得生疼,他倒是不覺得。

我並不想和他這樣親密,我在他懷裏掙紮了幾下,他不但沒有順從放開我,反而將我摟得更緊,鋼鐵般的手臂死死圈住我,讓我掙脫不了。

“我不是婊砸嗎,不是賤婦嗎,不是髒了你的臉嗎,你碰我不擔心一身灰塵嗎?”

我不打嘣吐出這些話,周逸辭默然了片刻,我看不到他表情,不知道他現在是笑還是怎樣,他灼熱的薄唇緊挨著我脖頸皮膚,呼出的熱氣讓我整條脊柱都好像被電流擊中,我僵硬著不動彈,他還是沉默,我泄了氣,把臉完全埋入枕頭,任由他這樣控製著我。

時間過去很久,他似乎在我身後睡著,我喊他名字,他沒反應,我罵他混蛋,回應我的隻有綿長起伏的呼吸,我咒罵他不中用,我接連咒了好幾句,脖頸上忽然傳來一下刺痛,像被什麼東西咬住,我驚叫了出來。

我翻身偏頭看他,他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根本沒有睡著,他問我剛才在罵什麼,我不甘示弱說,“罵你不中用。”

“這是你的夢想嗎?”

我腦子空白一怔,咬著嘴唇沉默,怎麼還和夢想扯上了,他繼續一本正經說,“可惜這個夢想永遠不會實現,你還不如詛咒我隨時隨地一柱擎天。”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我鐵青著臉把枕頭從腦袋底下抻出來,狠命往他那邊砸,我收不住自己的委屈和憤怒,根本不管砸在什麼地方,腦袋胸口一頓掄,反正枕頭很軟,又不會砸出事,周逸辭也不躲閃,任由我發了瘋的攻擊,在我死命的發泄中,搖擺亂動的腿不小心踢在他受傷的腹部,他嘶了一聲,疼得臉色一白,我所有動作立刻戛然而止,呆愣愣的注視他。

他閉著眼睛蹙眉,整個身體都躬成一隻半圓,緊抿的唇泛白的臉,我看了一會兒,這點小傷對刀槍不入的周逸辭而言算不上什麼,他隻是發現無法用任何方式安撫誘哄我,想要利用我的柔軟和心疼平息這場有些超脫他掌控的冷戰。

如果能抹掉我心裏的彷徨和愁苦,我願意受比這嚴重十倍的傷,可誰能來滿足我的訴求,把我從這進退兩難的漩渦裏拯救出去,誰也不能。

進一步萬丈深淵,退一步粉身碎骨。

我的籌碼被分食弱化,正如穆津霖所說,我喪失了可以駕馭周逸辭的誘餌,這份誘餌梁禾依給予了他,她那樣明豔活潑嬌俏靈動,她是女人裏最聰慧的狐狸,知道如何餓透了男人再喂飽,循環反複的鉤著。

我無法那麼瀟灑,因為梁禾依是高傲的,而程歡是卑微的。

在這場三個人乃至更多人的愛情死局裏,起死回生的權利從來不在我手上。

我麵對周逸辭總是小心翼翼倉促慘白,永遠抬不起頭,他看過我還做小姐時在場所裏最狼狽無助的樣子,衣衫不整,一身紅痕。

他有潔癖,他對我的占有都算一場恩賜。

世俗眼中那麼髒,我怕他嫌棄,我以為逆來順受可以讓他釋懷。

後來的我以為自己鍍一層金燦燦的光就能掩蓋我之前的灰暗與黑漆。

可當梁禾依出現,我的卑微又被打回原形。

我這輩子都做不到高傲。

周逸辭麵前我的曆史永遠是低賤的。

我的過往永遠是不堪的。

他生氣憤怒都會罵我婊砸,斥我浪蕩。他會把我好不容易忘掉的一幕幕慘烈與悲壯再喚醒。

然後抱著我哄哄我,自此雨過天晴。

可我又要用漫長的時間再陷入第二場遺忘。

獨自舔舐傷疤。

我迫不及待洗掉自己的恥辱,我想要我的招牌不再是夜色下的鶯歌燕舞,這樣能勉強配起他,哪怕卸掉強撐的外表還是不堪一擊。

我把他看作我的終生之托,看作我虔誠的天堂。可他卻有太多除我之外更美好的選擇。

我是他經過的站台,卻不是落腳的港口。

我煩躁得抓了抓頭發,起身下床走出房間,自始至終都沒有關懷沉浸於皮肉之苦中的他一句。

九兒和保姆坐在餐廳裏托著腮愣神,電視還開著,一個接一個的廣告,她們沒心思看,隻是為了讓偌大的公寓不那麼冷清而已。

桌上幾盤顏色鮮麗的菜在燈光照耀下完好無損,濃白的湯碗裏浮了一層油花,已經完全冷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