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完朝前傾了傾身,“人命我都敢玩兒,我還會怕什麼?”
梁禾依唇角勾起冷笑,她仍舊鎮定端起茶杯飲了一口,“不見黃河不死心的女人很多,我就是知道程小姐聰明,才以為你不會愚蠢到用這個賭注。”
“生兒育女是女人都要經曆的事,我不看他爸爸是誰,他隻要是我的孩子,我想怎樣旁人管不著,你自己有了,管你自己的吧。”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俯視她,“周逸辭最討厭心計深重的女人背地裏把手段用在他身上,梁小姐最好遮一遮你司馬昭之心。這個孩子要是沒了,這盆髒水你躲不過,我作為失去骨肉的可憐母親,我說什麼誰還會懷疑呢?你應該慶幸我沒有滅絕人性到用孩子上位剔除你,你才能穩坐周太太的位置,我想要這個位置,我隨時都能取,隻是取不取而已。我連他老子都能控製,他對我而言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棘手。”
我說這句話時死死扯住桌布,泛白的指尖幾乎要把布料抓破,她保持微笑仰麵看我,像是在洞悉戳漏我自欺欺人的謊言。
我強撐著那口氣最後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踢開椅子。
我滿身戾氣從茶樓出來,嘔得渾身哆嗦,看什麼都想毀滅掉。
梁禾依算計得很清楚,我不可能把她找過我威脅我的事告訴周逸辭,他們即將成為夫妻,明麵上的關係比我深厚,梁錦國的麵子周逸辭好歹要敬兩分,那可是象征濱城權勢的大亨,所以梁禾依隻要不過分,周逸辭都不至於翻臉,絕不會像普通夫妻那樣肆意爭吵。
針對我和孩子的存在梁禾依大約從未當麵提過,她不問他不講,彼此心照不宣。我一旦主動挑破,她趁勢施壓,對我不利。
這口氣我是咽不下去,還吐不出來,一肚子手段沒辦法使。
怪不得都說梁禾依是濱城名媛裏最狠的角色,眨一眨眼睛都能溢出心計,今天的過招算扯下了麵具,我看的無比透徹,她根本就是一個沒當婊砸的心機婊。
我不發怵和她鬥城府,她一旦輸丟掉的是婚姻,我丟掉的是愛情,怎麼算我也比她賠得少,所以她輕易不會和我對壘博弈,今天的試探隻是摸底,她想了解我好不好鬥,等到了不得不鬥的時候,不至於全然無知。
照她的性格她不會容我這個隨時爆炸的火藥在周逸辭身邊存在,她勢必千方百計把我擠壓出去,讓我知難而退,讓我狼狽逃離,直到再沒有翻身抗衡的餘地。
她現在一定滿腦子都想快點懷孕,隻有和我籌碼持平,才能把周逸辭付諸在我身上的精力與柔情拉回去一半。
我回到公寓臉色蒼白難看,像吃了一隻死耗子,又惡心又噎得慌,窩著火沒處撒。
梁禾依這招下馬威玩兒得可真漂亮,我暫時讓她兩局,等我生了孩子一定好好陪她玩兒。
我衝進宅子脫掉鞋光著腳往樓上走,九兒聽到砰啪的動靜從陽台上探出頭,她手裏拿著澆花的水壺,一枚寬大的葉子纏在她手腕上,她看我兩手空空問我怎麼沒買東西,我說路上沒留神讓一隻發情的母狗啃了一口。
她大笑出來,“程小姐又不是公狗,母狗為什麼啃您啊,啃先生還差不多。”
她說完臉色一變,迅速扔掉水壺捂自己嘴巴。
周逸辭入夜很晚才回來,帶著滿身酒氣,似乎剛從一個應酬下來,他推門進屋時我坐在沙發上正學習怎麼織嬰兒手套,想給孩子織一副,隻是樣子小小的,很費時候。
他借著燈光看見我無比專注,問我做什麼,我告訴他織手套,他恍然想起來我曾經送他的那條圍巾,“什麼時候再織一條給我。”
“過期不候,誰讓你扔了。”
他知道我倔,真要是想再給他早就織了,用不著他開口求,既然一直沒動作,恐怕這輩子都戴不上了。
他站在門後脫衣服,隨手丟在椅背上光著身子進浴室衝澡,我用毛線和竹針試了試手,發現織不出來最初的那一圈邊角,拆了織織了拆的反複很多次還是沒成,
周逸辭洗了澡從門裏關燈出來,他站在沙發後頭看了看我的成果,一堆廢了的彎彎曲曲的毛線,他嗤笑出來,“打算讓孩子躺在線堆裏取暖嗎?”
我拿起那堆線頭扔他身上,他輕輕握住丟在牆角,等著明天九兒進來收拾,我繼續盯著書上寫的步驟想再試一次,他忽然在這時開口問我,“梁禾依今天找過你。”
我和他之間在那次爆發後第一次提及梁禾依,從他嘴裏吐出這個名字,我如坐針氈,一想到周逸辭有可能和她肌膚相親過,就像和我那樣,溫柔灼熱,勇猛瘋狂,會留下痕跡,會相擁說很多柔情的話。
從骨頭裏,從我身體內的每一根血管裏滲出疼痛與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