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詢問她我早產因為什麼,護士問我有沒有摔倒或者傷到腹部。
我說沒有,緊接著我眼前閃過那天在茶樓與梁禾依接觸,我覺得鼎爐裏的香很奇怪,保姆和九兒每天針對我的飲食都要查閱資料,凡是孕婦不能碰的一概不上桌,隻能是我在外麵吃錯了什麼,而我近期隻有那一次,喝了八寶茶。
我對護士說,“我喝過八寶茶。”
她一愣,“怎麼能喝這種茶呢。”
我不著痕跡攥了攥被角,感覺脊背一陣陣惡寒,“怎麼了。”
“銀槐本來沒事,不過要看和什麼放在一起食用,比如某些香料花粉,摻雜在一起會導致落胎。而桂圓活血,懷孕早期孕婦吃多了容易流產,如果泡成茶水喝,滲入得更快更深,程小姐早產和吃了這兩種東西有很大關係。”
我心裏一沉,其實對於梁禾依我非常謹慎,不隻是她,所有外人我都謹慎,包括連保姆我都處處提防著,畢竟這個孩子是眾矢之的,我在明別人在暗,想要動手腳輕而易舉。
“這樣早產和被碰了撞了的早產哪種危險大?”
護士說,“當然是誤食的危險大,胎兒在體內吸收的就是母親吃下去的食物轉化的營養,而且誤食活血滑胎的東西,對孕婦性命也造成嚴重傷害,生產不當或者不及時都會造成大出血,因此在醫學上孕婦有許多忌口,千萬不能碰。”
我握拳眯了眯眼睛,如果梁禾依不是無心之失,而是故意為之,那麼她心機城府實在太高深莫測,也過於冷靜沉著,完全沒有女人的優柔寡斷和膽小懦弱。
她從被大家廣泛喜愛的八寶茶切入,設下計中計對我趕盡殺絕,正因為我們之間敏感又複雜的牽扯,我才不會對共同飲用的食物產生懷疑,我怎麼能想到她敢這樣無視周逸辭的重視堂而皇之下手。八寶茶搭配鼎爐內的熏香幾乎萬無一失,如果不是我和孩子命大,現在還能不能躺在這裏都是未知。
那群潑辣婦女的出現,我想偏了。其實梁禾依是製造了一出假象,讓我和周逸辭都以為她隻單純想毀壞我的聲譽讓我難堪,讓周逸辭不得不在流言打壓下疏遠我。這是所有女人在感情裏都會產生的嫉妒心,根本無可厚非,周逸辭見她沒有傷害我的意圖,就認為她根本沒有那麼惡毒,也沒有那麼大膽在他眼皮底下興風作浪,假設我和孩子有一方一命嗚呼,梁禾依也勢必是第一個被排除的,因為她不是沒有機會下手,是她自始至終都沒有這份企圖。
她做了一起,誰能想到她還做了一起,誰又能想到這起輕的是為了那起重的作掩護。
我僵硬著身體,此時茶樓內的每一幕,以及那日市場口的每一幕,都齊齊從腦海中閃過,清晰到令我膽顫心驚。
九兒聽了嚇得臉色青白,她才明白過來我的早產是被算計了,在這樣周密的保護下,竟然還是被算計了。
她不可思議問我,“程小姐在哪裏喝了八寶茶,還聞了熏香?”
我趁護士給我拔針的時候對她比劃口型,九兒看到後氣得眼睛發紅,“我要告訴先生,戳穿這個毒婦的真麵目!”
她轉身要跑出去,我大聲叫住她,我按住針孔對護士道謝,護士離開後我對九兒說,“喜歡甜味的人都喝八寶茶,你去戳穿誰?”
“她分明知道程小姐不能喝,就是別有用心!”
我看著棉簽伸滲出的一點血跡,“就算別有用心,這事過去了十多天,翻出來也沒有用。八寶茶她沒逼我喝,我身為母親都沒有保護好自己和孩子,怪得著別人嗎?她沒有懷過孕,她可以推脫自己不懂,就衝著婚禮這件事,以後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想要在周逸辭那裏扳倒梁禾依根本不可能。男人的愧怍是女人最大的護身符,梁禾依現在已經高枕無憂。”
九兒泄了氣,她咬著牙站在床邊,“程小姐如果逮到機會,一定不要放過她,連孩子都害的女人,就該碎屍萬段。”
我將手指從棉簽上移開,直接一把扯下,針眼周圍泛著青紫,看上去有些猙獰。
我一字一頓說,“我當然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