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多癡迷(1 / 3)

周逸辭離開醫院陪梁禾依一起去往梁府,他並不太願意給梁錦國如此天大的麵子,如果放在其他事上,即便他有錯,他也絕不是妥協低頭的一方,可梁禾依的聲淚俱下委曲求全,讓他不得不為她退讓一步。

周逸辭骨子裏很反感被別人捏住把柄的滋味,他的確失禮,但他不能接受別人拿著他的失禮大做文章,顯然梁錦國現在正利用這一點為自己樹威,他看得出周逸辭並沒有表現出對嶽父的尊重和敬畏,他仍舊是那樣高高在上,甚至目中無人,梁錦國當然不會放過這次奠定自己長輩地位的大好機會。

周逸辭能繼承全部股份,能成為目前為止穆家一族遺產爭奪中最大的受益者,都與梁錦國的背信棄義不無關係,倘若他堅決不給,這筆龐大股份早落入我手中,梁禾依也不可能如願嫁給他,梁錦國清楚其中一環扣一環的利害,他原本是處於上風,可周逸辭不是感恩的人,他是一匹野心勃勃而且六親不認的惡狼,是為了疆土反咬一口的猛獸,他敢丟下權貴集結的盛大婚禮,讓所有人顏麵掃地,足見他的唯我獨尊不可一世。

這樣的人名分雖是晚輩,卻完全不受道德的約束和控製,誰也降不住他,除了用源源不斷的權勢誘餌勾著他,沒有任何駕馭的手段。

此時梁錦國有點後悔,從婚禮一塌糊塗中他理智認清了這個男人的本性,他後悔太寵愛女兒引狼入室,梁禾依陷入對周逸辭的癡迷中奮不顧身,他一輩子在官場打拚,什麼人沒見過,什麼事沒識過,怎麼也犯了糊塗呢。

歸根究底周逸辭太優秀,這樣年輕有為又風度翩翩的男人誰會不欣賞呢,而他也恰好利用這副皮囊輕而易舉攻下了梁府千金。

婚也結了,籌碼也交了,梁錦國早已沒得選擇,隻能為了女兒幸福不惜一切保駕護航,爭取把這段婚姻延續得更長久,對周逸辭這匹惡狼一再喂食,也許喂到最後會血盡人亡,一脈坍塌。

如果再給梁錦國重新選擇一次的機會,他寧願傷了女兒的心,也不會縱容她對周逸辭的愛慕,到了今時覆水難收的地步。

司機駕駛著一輛香檳色轎車穿過高速公路,駛入一條寬闊的十字路口,一側的樓宇非常繁華,層層疊疊交錯縱橫,樓頂的LED顯示屏打著各種高端廣告,在白天也那般五光十色。

從前周逸辭不覺得濱城還有這樣多變的一麵。

從什麼時候起呢。

大概就是他生活闖入了程歡。

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受。

一切的一切都在掌控中,忽然出現了一個無法掌控的意外,他覺得有意思,把自己也當作戲中人,看戲演戲,最後再評說這場戲。

半邊愛情半邊風月。

苦辣酸甜來得這麼衝。

她一次次給他驚喜。

盡管驚喜也裹著很多憤怒。

周逸辭透過車窗看向外麵車水馬龍的街頭,梁禾依在他旁邊挽住手臂,小聲說著什麼,他也沒聽進去,隻偶爾附和一聲,她以為他在聽,說得更起勁,一早滿麵淚痕的質問與抱怨,此時消弭得幹幹淨淨。

周逸辭還沒有完全看透梁禾依的陰險毒辣,她在他眼中不過一個很好駕馭哄騙的女人,有她的心計,有她的複雜,可並非那麼深邃。

再精明的女人,也比不過睿智的男人。

他不放在心上。

他覺得很有趣,女人這張臉變化莫測,就像男人難以琢磨的心。

前一秒還陰雲密布,後一秒就燦若晴空。

女人到底在想什麼呢。

他嗤笑出來,伸手摸出煙點上,梁禾依按下車窗,她讓他少抽,對身體不好,她說著話手機響了,她看了眼屏幕,告訴他是爸爸打來的,他理也沒理,梁禾依接通後隻說了一句,“我們在回去的路上。”

那邊沉默,旋即掛斷,像賭了一口氣。

周逸辭朝玻璃上吐出口煙霧,白色的煙氣彈回來,撲朔在他臉上,剛毅的輪廓若隱若現。

梁禾依剛收好手機抬起頭就看到這樣一幕。

像陳舊的長鏡頭。

像老胡同的留聲機。

像冗長的巷子裏遮不住陽光的寬大梧桐。

像缺了一角的老相片。

周逸辭的迷人在於他是有味道的,嚐不出來,但看得到。

梁禾依恍惚記得自己就是這麼喜歡上的他。

神秘,優雅,不羈。

笑不笑都足夠攝人心魄。

她高傲了二十多年,她很想試一試自己能有多癡迷一個男人。

她隻是賭一場遊戲,結果輸了。

她終於明白淪喪這個詞語,其實指感情。

就那麼頃刻間,全軍覆沒。

濃稠的煙霧吞噬又吐出,驚鴻一瞥。

他薄唇闔動與下屬講著什麼,她眉骨與胸口同時咯噔一跳,知道自己完了。

驕傲的女子動了情,落入塵埃攪拌泥土,會比俗人更墮落。

她還是梁禾依。

隻是為周逸辭傾倒的梁禾依。

他們新買的婚房在內城壓線的位置上,毗鄰金街和意繽廣場,比富人區還要更奢華的地段,隻是很吵鬧,半點不得安靜,連深夜都是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