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多癡迷(3 / 3)

他問梁錦國在和誰下,梁錦國說自己,他笑著撚了撚手指,“不如我陪嶽父下完。”

梁錦國把目光落在白子上,“白方必死。”

周逸辭笑,“我來執白子。”

梁錦國對自己的棋藝十分自信,周逸辭聰慧,可未必樣樣精通,不論哪一行終究薑還是老的辣。

然而他下了幾步發現對手很強大,不動聲色左右搖擺的步數,下的子也是東南西北散亂不堪,他根本無暇顧及過來,就草草終結。

梁錦國看自己輸得殘敗,他捏著的第七枚黑子都沒有來得及下在棋盤上,他還想這一顆要抄了白子的後路,直接圍殺,結果馬失前蹄,被白子端了窩。

他搖頭笑出來,把黑子丟進棋盅內,“一心貪贏,沒料到顧此失彼。”他說完抬眸看周逸辭,“你連讓一步都不肯。”

“讓棋是討好的方式,對故意輸子之後有所企圖,可我與嶽父是自家人,我的事就是嶽父的事,嶽父的事也是我的事,有求直接開口。如果自家人麵前還要想著討好逢迎,嶽父放心把禾依交給我嗎。”

梁錦國被噎得一愣,他旋即笑,“這樣說也有理。”

梁錦國視線自始至終沒離開棋盤,他算個棋癡,輸了不甘心,也很少輸過,他圍棋可是國家級的水平,他和穆錫海這樣好的交情,也有一半是棋盤上下出來的,穆錫海的棋藝高超眾所周知,不摻擦半點阿諛奉承,基本是棋不逢對手,遇不到一個能殺成平局的人,梁錦國還經常贏他,一個剛有自己一半年紀的晚輩,竟在他斷言必輸無疑的局勢中殺贏了,他怎能服氣。

他要再下一局。

這一局不出意料還是周逸辭贏,而且贏得幹脆,不超過三十步。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梁錦國在第三盤開局非常小心謹慎,每一步都細致盤算才敢下子,並且落子的同時觀察著周逸辭的神情,他不慌不忙,不驕不躁,全然沒有緊迫感。

梁錦國曾見識過周逸辭對一單已經判了死刑的價值千萬合約起死回生的魄力,對方高層在談判場上從最開始的力壓全場到步步敗北,而周逸辭很快掌控了整個局勢,談笑風生力挽狂瀾,拿下了那一年濱城交易市場上之最。

從此周逸辭三個字沉甸甸的壓在商場,無人出其左右。

這樣的男人確實有猖狂的資本,等再過幾年,根本無法估量。

梁錦國看向廚房緊閉的門,他的女兒能駕馭這樣的男人多久呢?她那天信誓旦旦說當然是一輩子。

“嶽父。”

他愣神之際,周逸辭忽然喊了他一聲,他匆忙回神,倉促中落下了一子,周逸辭看到後笑著將周邊所有黑子都拿走,“嶽父輸了。”

“我輸了?”梁錦國不可置信,開局形勢大好,竟然沒下多久又輸了。

他怔了怔認命,笑著擺手,“青出於藍勝於藍。棋局如商場官場,早已是你們後輩的天下。”

“嶽父心不在焉,換做誰也贏不了。”

他把棋子一枚枚收入棋盅,梁錦國若有所思,他在軍政場上指點江山所向披靡,也是無可撼動的人物,他看誰一眼通透,很少有藏得過的對手,可穆家兩個公子他都見過,穆津霖笑裏藏刀,周逸辭滿腹深沉,他連穆錫海都能看透,唯獨對這兩個人一塌糊塗,像被遮住了眼睛。

他叼了根煙,周逸辭欠身為他點燃,他一邊吸一邊說,“昨天你走得那麼急,是什麼大事。”

周逸辭並不相信梁錦國沒有調查,也不相信梁禾依勸說住了他,隻能是梁錦國查到了程歡的過去,查到了她生產,對他和程歡之間的私情掌控不多,他說,“三太太生產,大哥在外地辦事,昨天婚禮都沒有趕回,指望不了他。而穆家都是女眷,出了事六神無主,管家打電話給我,我就在濱城卻不露麵,於情於理對不住父親,畢竟三太太是他留下的遺孀。”

梁錦國眯了眯眼睛,孩子的傳聞他不是沒聽過,也旁敲側擊找過人驗證,得到的答案眾說紛紜,眼下周逸辭做了他女婿,外人更是滿嘴好話,誰也不得罪。

他想要了解隻能自己大費周折去查,他問過梁禾依,她堅決說沒有的事,而他也覺得不太可能,周逸辭這樣謹慎貪婪的人,他會做出這等糊塗事葬送自己的野心和前程嗎。

他吐出口氣,吸著煙嗯了聲,“你是真心待我女兒好嗎。”

周逸辭笑著說,“蒼天可鑒。”

梁錦國用舌尖抵出一棵煙絲,“昨天的事她很委屈,但她一直在勸我,日子要她自己去過,婚姻也要你們經營,我已經是個外人,她既然原諒,我也既往不咎。可是逸辭,我不希望你前一任妻子的悲劇重演,禾依是我看著長起來,她是什麼脾性我清楚,做不出不忠不義的事,所以全都在你。”

周逸辭麵帶微笑默然不語,梁禾依和保姆從廚房裏端出水果涼菜,門裏溢出骨湯的濃鬱香氣,梁錦國從沙發上起來先一步過去,周逸辭手指撫摸圓滑的棋盅盯著他背影,眼底一片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