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霖哥(2 / 3)

保姆笑得燦爛,“男女老少都喜歡喝熱茶,沒想到給三太太燙出了水泡,我趕緊拿出來了。”

我捏了兩塊冰放進茶杯中,茶水滾燙,冰塊冷冽,交融到一起迅速中和,我摸著杯身都變溫,才敢張口喝,紅提茶涼絲絲的,品上去口感更好,茶的味道顯出,果肉也不遜色,滿齒留香。

馬夫人在旁邊按捺不住,“這麼說三太太是要為大少爺爭取一些籌碼。”

我笑著看她,眨了眨眼,“我不愁吃喝,原本可以縱情享樂,老爺留下的家財多了不敢說,風光富庶過完這輩子還綽綽有餘,我卻這樣鞍前馬後不計報酬,像個陀螺似的,倘若馬夫人站在我的位置,還能為了什麼。”

她抿唇不語,眼底有些明白過來,我說,“是啊,還不是為了錫海。世人都覺得我和他相差四十多歲,這樣巨大的懸殊中能生出什麼感情,還不是他圖我美色,我圖他錢財,各取所需。可他們都不是我,不知道我對錫海的感激,對他的依賴。”

我說到這裏眼眶泛紅,喉嚨已經溢出哽咽,“我曾經苦過,過最苦的日子,馬夫人知道和流浪狗搶食是怎樣的感受嗎?知道盯著垃圾桶旁一把被人吃剩的骨頭吞咽口水是如何的悲慘嗎?賺錢總有個過程,過程走不完錢也拿不到,那在過程中我怎麼生活呢。我是真的沒法活。如果沒有錫海,我也許到現在還過著那樣的日子。我在濱城無依無靠沒有門路,衣食住行都靠自己想法子,濱城人排外,除了幹那些說不出口的營生,異鄉姑娘在濱城最好最快的出路就是結婚生子,靠男人給口飯,錫海對我而言,更勝過我自己的命,我的命沒了,我苟延殘喘就想保住他的產業,保住他生前的榮光。我要報恩,償還他對我愛若珍寶的五個月,那是我嚐過的最好的果。”

馬夫人怔了怔,她從自己袖口裏抽出方帕,遞到我麵前,我剛要抬手接,她忽然又親自幫我擦淚,“原來還有這樣的曲折,所以你也在幫我是嗎,不想讓我和你一樣,失去丈夫無依無靠,你懂這滋味,對嗎。”

我握住她手腕,“丈夫死了,這是不可挽回的,可丈夫活著,我們女人就要牢牢扼住,吃喝不愁受人敬重就夠了,多少百姓盼都盼不來,不也一樣活。人不能貪婪無度不能欲求膨脹,否則因果輪回都會被沒收的。馬股東拋售一部分股份對他影響不到,他照例拿分紅參與公司決策,隻有少出一點風頭,降一點地位,可是這樣一來他能規避風險,他還是現在的馬德祿,是夫人相互扶持了三十多年的丈夫,他心境不會被改變,也不會遭受兄弟相殘的飛來橫禍。當錫海走了後,我才明白夫妻平安有多珍貴。”

馬夫人點頭,“可德祿的股份,該拋售給誰呢。”

“穆津霖。”

她一怔,“大少爺比二少爺的籌碼少了這麼多,他要是輸了,二少爺會不會對德祿懷恨在心。”

我笑著拍她手背,“夫人錯了,穆津霖和周逸辭的脾氣秉性沒人比我更了解。周逸辭對馬股東和現在就是他黨羽的賈敬澤已經有了鏟除的意圖,他對自己的人都不容,他還能容誰。如果馬股東歸到穆津霖一黨,他會保馬股東,他很有遠慮,知道商場也需要老臣輔佐,等到穆津霖對一切都上手後,馬股東直接把股份戳在那裏,自己回家養老,年年分紅,還不用操持公務,緩和了穆津霖對他的戒備之心,這才是最好的出路。如果馬夫人看眼前局勢,就讓馬股東歸周逸辭一黨,周逸辭也不會放過他,馬股東儼然是牆頭草了,誰會任由一棵牆頭草在身邊瘋狂生長呢?周逸辭恃才傲物,他認為自己不需要輔佐,留下老臣就是禍害,根基比他穩人脈比他廣,早晚要傾覆。馬股東想回頭是岸,也得看岸接不接受。送上門的周逸辭當然不會拒絕,到時穆津霖就算能保,恐怕也不會閑得難受保一個仇敵吧。”

馬夫人左右衡量後長長舒一口氣,“都說唇亡齒寒,那是尋常人,有些人唇亡了,齒也不會寒。聽你的分析,還是跟著大少爺最好。”

“為了財產兄弟相殘是豪門最大的笑柄,但也無可避免,同外人廝殺不同,兄弟間隔著一脈血緣,哪怕再想逼對方死,也要礙著聲譽口碑得饒人處且饒人,周逸辭最後贏了也要放過自己大哥,何況穆津霖同樣有很大權勢,周逸辭恨透了他和他的黨羽,也不能做太絕,但自己那一方的人,就隨他便了。”

馬夫人盯著那杯早已自動變溫涼的茶水,“多謝三太太。你是兩位公子的長輩,假如德祿陷入危機,還請看在你我的交情上,出手一力保下。”

我笑著說那是自然,津霖與逸辭懂得長幼,不會對我的請求置若罔聞。

事情敲定得差不多,就等馬夫人在馬德祿麵前最後使把勁兒了。我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從椅子上起身,“時候不早,我也告辭了,不想等馬股東回來,還這樣不識趣,打擾夫人與他的好時光。”

她隨即也從椅子上站起,“我不送你了。”

我轉身走出鐵門,回頭和她揮手,“我等夫人的好消息,夫人能否為自己一輩子的婚姻畫上圓滿符號,能否為丈夫鋪平後路,就在此一舉了。”

她立在原處,風拂過她衣袂將裙角翻飛,她臉色嫻靜,無喜無悲。

我從馬府出來後站在小區外等車,車沒等到卻等來了嵐姐電話,她在裏頭特別著急跟我說,宋清陪著賈股東在美人苑喝酒唱歌,賈股東送幾個朋友去賓館,在這個節骨眼上,賈股東之前的情人找了進去,正和宋清撕逼,原本宋清進去就是賈股東硬帶的,沒幾個人發現,現在鬧大了整個場所都知道,有點脫不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