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助理在他身邊受器重一定有過人之處,但他絕不是能左右周逸辭思想的人,他口中那番話都是周逸辭授意過,用來給我提個醒,與其讓股份懸空漂浮不能落在實處,也回不到我手上,不如順水推舟給他,黏合我們之間的感情,他是文珀父親,是我事實上的男人,我折騰了這麼久,也該歇一歇,以後想要好生活,依靠他最實際。
我沒等周逸辭張嘴,直接冷冷質問吳助理,“吳助理的意思,我作為一介女流就隻能退居幕後,玩不贏你們男人的東西?”
吳助理一怔,他本能否認,我又問他那是什麼。
他捏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顯得無措。
我繼續說,“股份本來就是我的,我想不想贈,外人無權置喙決定。吳助理與其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不如琢磨怎麼拉攏股東高層,想要中途接手一個龐大的企業,沒有人脈和支持者再多股份也行不通。何況你主子本來就拿到了股份,還要我怎樣扶持。你自以為在幫他,可逸辭並不想這樣,他有能力和手腕擺平這一切,還需要借助我一個區區女人的力量嗎。”
吳助理不說話悶頭開車,周逸辭麵無表情,車廂內驟然陷入沉默。
這是一份死寂的,各懷鬼胎的,相對無言的沉默。
周逸辭不是聽不出來我不打算幫助他,我用他的能力做擋箭牌,既讚美了他還讓他沒法開口,他恐怕會防備我,接下來再做任何事都要小心謹慎,不能踩入他試探我忠心的坑裏。
現在已經月底,再有二十多天就是股東大會,這樣緊迫的時間讓我坐立不安,大選臨近每天都可能發生變數,很多事不敲定皆有反悔的可能。
周逸辭比穆津霖持股份額多了一倍半,即使穆津霖再有逆天計謀,相差這麼多的數據,不背水一戰很難扭轉過來,我必須在大選之前為他爭取到更多,最大程度削減周逸辭的勢力。
我堅決扶持穆津霖上位的關鍵,一是為了給自己留條最好的退路,二是為了斬斷周逸辭更大宏圖的一角,讓他的版圖與帝國是殘缺的,是有軟肋的。
他隻有被其他人壓製住,得到一個權勢上的平衡,而不是獨霸的狀態,才不至於在所向披靡中喪心病狂,成為一頭野獸,泯滅感情與道德中的人性。
穆錫海,白宏武,以及所有在仕途中栽了跟頭落馬的人,都是一步步魔化,而並非最初就這麼涼薄瘋狂。
男人成功分為很多階段,站在金字塔尖端很容易進入迷幻璀璨的歧途,左是天堂,右是地獄,在眾人俯首稱臣的高處,誰也不敢指責他,都一味聽從和奉承,他吞噬打壓殺人如麻,仍舊得不到半點震懾與控製,他做什麼都是對的,居功自傲猖狂自負,無情無義殘忍暴戾,視一切為草芥。
而昏庸無道的君王就是這麼形成,最終葬送了自己。
按照他的脾氣,一旦他的範圍內沒有了對手,周逸辭便會蛻變為魔,誰也降服不住他,他不斷的進攻不斷的屠殺不斷的掠奪,最後兄弟相殘兩敗俱傷。
他還不知道穆津霖身後支撐著如此龐大的勢力,穆津霖一旦使出,周逸辭會否平安脫身都不得而知。
誰能幹得過磐虎堂的人,那都是一群殺人喝血的亡命徒。
我要周逸辭眉眼溫潤歲月長流,我要他疼愛孩子優雅生活,我更渴望他是我的,他能夠隻滿足於我和文珀三個人的家。
而不曾將自己逼入一個權勢與欲望的死角變得麵目全非,眾矢之的。
何況我也有私心,我憎恨周逸辭。
恨他的自私冷落,恨他的麻木不仁,恨他的欺瞞背叛,更恨他的無動於衷。
可我也感激仰慕過他,深愛忠誠過他。
總之我對他的感情非常複雜。
我為他生了文珀,他那麼愛文珀,他也認同我是文珀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