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薄唇內吐出幾個字,“陰陽相隔的接觸。”
他話都沒說完,自己噴笑出來,灼熱的呼吸夾雜著一絲煙味,在我臉孔上散開,我這才明白過來前麵全是鋪墊,他就為了用這幾個字挖苦我。
我從床上爬起來,直接坐在他身上,用力下墜顫了顫,“嫌棄了是不是,過河拆橋。”
他仰麵看我,笑意從眼底溢出,在忍著,可沒忍住,我壓在他身上他笑得發悶,但還是笑,明知道他越笑我越氣,他就是故意氣我。
“嫌棄我死屍,那我下次忽然詐屍,周總滿意嗎。”
他在仍舊笑,“這樣的互動下次提早點,我也不會有諸多感慨。”
他這人私底下臉皮實在厚,刀槍不入百毒不侵,管你說什麼罵什麼,他泰然處之,逼急了惹煩了,他還能使手段讓你求饒。
以致於我每次收拾他報複他都沒成功,誰能有他那麼厚的皮啊!他把我的撒潑耍混當個玩笑,玩笑來玩笑去,有時我說真的,我的確很計較,他還是以為我在鬧。
就像在這場似愛情非愛情的夢裏啊,我從沒降服過周逸辭。
人總是得不到最想要的,一步步退而求其次,拿到了也不真的快樂。
我真正最想要的時光,就該是這樣歲月靜好。
我在他心上,他在我眼中,我不施粉黛,他毫不嫌棄,窗外月色漸濃,室內柔謐如水。
他擁著我睡夢香甜,我微涼的皮膚貼合著他的滾燙,他能融化了我。
終於明白世間那麼多人想要的永恒。
永恒兩個字並不難寫,但非常難做。
它是一種不夠虔誠便無法擁有的東西。
我是虔誠的信徒,周逸辭是嘲弄的門外客。
我清楚此時擁抱的男人已經踏上了不能回頭的路,他不會為我與文珀而收手,我要的生活他看不上,他覺得可笑,他要的生活和我無關,隻屬於他妻子梁禾依,而不是被藏匿在陰影處的程歡。
所以歲月途中走散了。
我沒穿上青袍,但放下了渡劫的經、文。
迫不得已的散,不得為之的散。
而我現在瞞著他也終將瞞不住的所走的每一步路,都是用刀在自己心尖上劃口子。
皇司碼頭是濱城最早接觸天亮的地方。
巴哥從平房裏出來,身後跟著一個妙齡女郎,女郎正在穿大衣,裏頭的黑裙好幾處都被撕破,她嬌嗔著埋怨,“巴哥,瞧您昨晚這野蠻勁兒喲,人家裙子都破了,我這好幾百買的呢,是牌子貨。”
巴哥點了根煙,他昨晚找了半天才從床底下翻出打火機,他不喜歡用這個,有時候開關沒撥好,火苗躥升老高,能把他眉毛燃了,巴哥知道自己長得醜,個子又矮,他唯一能見人的也就自己這對濃眉了,可得好好保住。
他睨了一眼女郎,“訛我?”
“誰敢訛巴哥啊,您可是大哥,我能陪巴哥過一晚上,回去和姐妹兒能吹幾年。”
巴哥喜歡聽奉承,他眯著眼朝女郎臉上吐了口煙霧,“裙子是大牌貨?”
女郎點頭,巴哥指了指自己,“有我大牌嗎?你們幹這行生意的,臉都不要了,給身子裹那麼好的皮囊幹什麼。”
女郎嘟嘴,“小姐就沒權益啊,小姐就沒地說理去嗎?你們臭男人沒我們小姐,天天在家搞老婆,我不信男人不膩。”
巴哥見她生氣,生氣的小模樣比她阿諛奉承的的樣子更可愛,他賤骨頭似的哈哈大笑,伸手摟過她在她白嫩的脖子啃了口,“香,像…像香辣雞脖!”
女郎罵了聲去你的,又來損我。
巴哥從口袋裏摸出兩張鈔票,塞到她胸口處卡住,那可是39D的杯,卡一遝都行,紙幣夾在中間有點皺,巴哥挑著眉梢哼唧出三個字,“出台費。”
他又摸了兩張,塞到女郎膝蓋中間,女郎心領神會,知道他喜歡這麼玩兒,立刻並攏夾住,站在那裏風情萬種。
“小費。”
女郎笑著抽出來塞自己包中,“巴哥下次還找我嗎?”
“看你表現,等學了新花樣,能伺候我開心,主動給我打電話。”
女郎摟住巴哥,“巴哥不會又喜歡別人,我找你你也不理我吧?”
“別人?”巴哥伸手在女郎屁股上拍了下,“別人有這銷魂的臀嗎?”他手旋即又遊移到上麵,“別人有這豐滿的溝嗎?”他手在女郎腰上觸了觸,“別人有這讓我愛死的小蠻腰嗎?”
女郎被他逗得咯咯笑,嗔罵他油嘴滑舌,巴哥還要說話,忽然聽到身後陰森森的傳來一句,“別人有你的無恥嗎。”
巴哥一怔,埋首在他胸口的女郎也一愣,兩個人同時看向聲源,穆津霖沉著臉看眼前的一幕,巴哥極力想從他臉上找到一絲欲求不滿羨慕嫉妒的情緒,打趣兩句也就對付過去了,然而並沒有這些,隻是冷冰冰的陰沉。
穆津霖目光從巴哥臉上移開,落在那個女郎臉上,女郎大約二十出頭,素淨的臉上還沒來得及施妝,她被穆津霖涼如水的眼神嚇住,往巴哥身後躲了躲。
巴哥有點虛,這妞兒是他從水雲間帶來的,水雲間他是常客,那邊妞兒質量不錯,比江北和美人苑便宜,其實穆津霖是美人苑老板,他玩兒也不花錢,關鍵巴哥喜歡吹牛逼,在場所裏說自己多牛,把穆津霖的事跡套自己頭上,讓那些小姐仰慕他,巴結他,往他懷裏蹭,他覺得日子這麼過才爽。
所以水雲間的小姐都以為皇司碼頭這半邊是他的地盤,他也這麼吹的,結果現在正主來了,他圓過不去,以後還得玩兒呢,這不是打臉嗎,小姐的嘴是棉褲腰,這妞兒知道水雲間的都知道了,合著之前大搖大擺皇帝一樣的人物,就是個大哥眼前的馬仔,他丟不起人。
巴哥朝穆津霖擠咕眼,那意思別拆我台,幫我對付過去,這關乎身家性命,臉多重要,丟了撿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