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辭回到他和梁禾依的公寓,她剛洗了澡看家庭影院。
她聽見門響以為是保姆,並沒有擱在心上,還指了指廚房,告訴保姆去切水果,車厘子要多浸泡下,不然皮不幹淨。
周逸辭沒說話,換了拖鞋後一邊脫大衣一邊進入客廳,屏幕上播放著一對新婚夫妻正在熱切纏綿的景象,梁禾依看得不怎麼入神,她有心事。
不過女人似乎都喜歡看這樣的言情劇,打發無聊時光,或者現實中並不如意,在編造的虛幻中尋求一絲愛恨情仇上的慰藉。
周逸辭記得程歡從來不看,她喜歡非常悲慘的故事,連男人都難以承受的黑暗畫麵,從那份悲慘中尋求安慰,覺得自己還不算太慘。
她有很多小心思。
周逸辭總想找個時間聽她說心事,可他偏偏怎麼都騰不出來,以致於她走了,他想以後還有機會嗎。
隻要他不肯放,她無論如何也休想逃離。
周逸辭在梁禾依旁邊坐下,伸手去拿茶幾上的水,她嗅到了熟悉的氣息,餘光瞥到男人精致的袖綰,她意識到什麼,立刻偏頭看,在發現他回來了,她第一時間並不是十分驚喜,而是有些心顫。
程歡被穆津霖救走,他現在應該得到消息,梁禾依沒想到他還能抽空回來,他不該是千方百計去解決這件事嗎,除非他來興師問罪。
她聲音平靜問他累嗎。周逸辭嗯了聲,靠在沙發背上,用指尖捏了捏自己鼻梁,梁禾依見狀立刻拂開他的手,跪在柔軟的墊子上為他按摩,她一邊捏一邊問鄭廳長的事,周逸辭問她怎麼知道,她說爸爸提到過,那是個非常值得利用的人。
周逸辭說還可以,剛給予對方一筆數目不小的款項,不出意料三個月內會有需要他出手的項目。
“鄭廳長本身不貪,他也沒有過多的欲望,隻是安分守己一步步在仕途上熬,他很在意自己的口碑,非常謹慎結黨營私這樣的牽扯,將自己位置擺得很正,因此並不受同僚巴結,他肯放下身段與商人合作,可見是山窮水盡,你隻要扼住他金錢的命脈,他一定會為你所用。”
梁禾依頓了頓,她想起鄭廳長的兒子辦理的護照是去往國外,她告訴周逸辭可以為他兒子設置一些絆腳石,讓他不斷開口要錢,像無底洞一樣等待被填滿,鄭廳長走投無路就會來求他,在一次次拿到好處後胃口也隨之被喂得越來越大,不用擔心他會拒絕利用勢力開綠燈,他自己就想要交易了。
周逸辭說好,他還是閉著眼,心不在焉。
梁禾依發現他意興闌珊,並沒打算聊下去,她怕他厭煩,匆忙住了口,隻安靜為他按摩。
周逸辭其實沒聽進去她在說什麼,他腦海中回憶起也是這樣的夜晚,月色不深,可天地昏暗,程歡小小白白的腳趾勾著,跪在他腿上為他捏眉心,她故意用指甲蓋掐,掐得很重,掐出一道道紅痕,他像是閉著眼睛,其實眯了條縫隙看,她為了解氣,嘟著嘴整張臉都在用力。
他沒忍住輕笑出來,將梁禾依嚇了一跳,她問怎麼了。
周逸辭回過神,坐直身體將她手推開,“你昨天去了公寓。”
話題轉得太快,梁禾依停頓了兩秒,說了聲是。
她不慌不忙,心裏其實也很驚懼。
她沒正兒八經見過他暴怒的模樣,她也不想見。
夫妻間的爭吵爆發到極致,很難再彌合,任何傷疤都會留下痕跡,否則大街小巷便不會有那麼美容院打著除疤的招牌。
人們怕留疤,皮膚一道淺淺的疤痕會影響美觀,而心上留疤,是一件更痛苦的事,它會讓人產生絕望。
在這樣長久而詭異的靜默中周逸辭伸手端起茶杯喝了幾口,解了渴才看著梁禾依問,“文珀可愛嗎。”
梁禾依有些茫然,她不知道他怎麼會問出這樣一句,語氣沒有一絲動怒的征兆,似乎對於今天發生的事不曾放在心上。
她說很可愛,像一個白麵團子。
周逸辭笑,“他很能吃。”
梁禾依心裏打鼓,嘴上還要配合著,“小孩子,除了吃就是睡,白白胖胖才討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