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小長篇】(2 / 3)

可她還是希望興龍會能夠長久點,才有她在孟三爺身邊獅子大開口從不回絕的好處。華西再有錢,沒興龍會托著,鬧事的照樣多,現在風平浪靜多好啊,她什麼都能得到。

唱首歌脫件衣服,就是源源不斷的鈔票。

孟三爺坐在沙發上,他指了指酒杯,董欽欽立刻斟滿,他端起來側身朝向穆津霖,穆津霖察覺到,非但沒有動,反而不著痕跡偏了偏,更背對他。

孟三爺喊了聲穆老板。穆津霖這才慢悠悠轉過去,垂眸盯著他手上一杯酒,他笑著說,“三爺喝,我就不奉陪了。”

孟三爺點頭,他喝掉那杯酒,董欽欽立刻又斟了第二杯。

“這第一杯酒,我敬穆老板的大智慧,我幹兒未經允許擅自對磐虎堂下手,你沒有以牙還牙,而是先來支會我,讓我教訓他,把兩個會的戰役轉化為我家族內務,救了一眾兄弟生死,也免去一場驚天戰役,讓上麵虎視眈眈的人坐收漁利。”

穆津霖笑而不語,孟三爺仰脖灌入第二杯酒,董欽欽還要斟,被他撤腕避開,“這一杯,我敬穆老板肝膽仁義,知守禮節,進門到現在給足我顏麵,是成大事的君子,都說人生在世不打不相識,我和穆老板也算徹底交識了。”

穆津霖盯著再次空了的杯子,“三爺酒喝得幹脆,話也幹脆。”

孟三爺說,“這次是我疏忽,沒有管好手下人,險些釀成大禍,我厚著臉皮請穆老板放我幹兒一馬,他的過失與猖狂,我會私下教訓他,這樣的事在我能轄製的範圍內,絕不再讓穆老板為難。至於那批貨不出兩日物歸原主,興龍會出船和人力,為您妥善送到下家,耽擱的損失,我也照價賠償。”

穆津霖得到孟三爺這樣的承諾,他自然不好再僵持下去,得理不饒人,換做其他對手,他並不需要忌憚什麼,大肆吵鬧逼迫也不礙事,圈子就是論資排輩,就是比拚本事地位,弱小屈服妥協於強者,可他與孟三爺一時片刻還真論不清楚,他畢竟出道晚,這一絲薄麵還是要讓。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孟三爺隨即撂下酒杯跟著起身,巴哥打開門先出去,幾名保鏢見屋內的形勢平息下來,也紛紛不再那麼警惕,站在牆根各自移開視線,注視著賭廳露出的一腳喧鬧。

“三爺,我給您麵子。”

孟三爺抱拳拱手,“我欠下穆老板一個人情,您放過我幹兒,這是為我身後事務留根了。”

“三爺言重,青山常在綠水長流,以後磐虎堂與興龍會碰麵的機會還多,我隻希望這樣的事不再發生第二次。史當家憑本事搶,我腦袋磕出血也不能怎樣,可如果用下三濫的方式,也給三爺丟人,我隻好再來支會一聲,為三爺留臉。如果三爺想要圖清靜,那假以時日與史當家的碰會,我隻能用磐虎堂解決異己的方式來平息這場風波,三爺教訓不管事,我替三爺出手。”

最後一句話說得太壓人,說是給麵子,其實也沒給,孟三爺沒理會,抿唇深深吐出一口氣,朝門口伸出手,“穆老板請。”

穆津霖微微一笑,轉身帶著巴哥走出包房。

史清明懊惱得捧住頭,“幹爹,這到底為什麼!穆津霖不過是和我平輩的人,在您麵前不卑躬屈膝也就算了,您這樣長他的威風,滅自己人的氣勢,你還要不要做濱城最大的龍頭?您甘心這個位置坐了半輩子,到老卻給別人嗎?”

“愣頭青。”

孟三爺罵了他一聲,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真累,到老都不得清靜,一群廢物。

“那麼多等著你吃的蝦米,你啃誰不好,偏去咬穆津霖這頭鯊。”

“他有那麼厲害嗎?比幹爹還厲害嗎?”

穆津霖比年輕時候的孟三爺要收斂不少,世道變了,這行沒那麼好做,以後會越來越難,可在這樣的局勢下,穆津霖也闖了出來,他捫心自問,如果自己也生在這樣的世道,能不能做到這一步。

孟三爺的答案顯然是很玄。

穆津霖雖然低調,可交際手腕卻不簡單,他極少應酬,人脈都在場麵上圍住了,孟三爺知道穆津霖一步步怎麼爬上來,當初東南亞一起特大圍剿爆破,隻有他一個人走了出來,連幾名深入前線做足了安保措施的特警都沒能回來,全部葬身滾滾濃煙,不燒死也窒息。

孟三爺很好奇,這個疑問困擾了他多年,在那樣烈火凶猛四麵槍聲的地獄,他到底怎麼平安無事出來的。

孟三爺想不通,分明百分百必死無疑如何逃出生天,天大的本事在死神麵前也該不堪一擊。

史清明說濱城龍頭,他恐怕已經要交讓出來,握不住多久了。

穆津霖帶著巴哥穿過賭廳,在正要出門時,忽然聽到角落處傳來一聲女人的叫喊,他本能停下腳步看過去,一名四十歲左右的家庭主婦正撕扯著坐在牌桌上的男人手臂,麵容崩潰哭喊著要女兒,男人不理會,盯著手上的三張牌,有些懊惱摔在坑裏,“真他媽臭手,一晚上光輸,前兒我還贏了幾把,運氣這麼快就沒了!”

女人廝打他,見他無動於衷,索性一把撤翻了桌布,牌和籌碼像雪片一樣簌簌飛落,飄得哪裏都是,男人氣得反手一巴掌,將女人推倒在地,一桌子的賭徒被打擾也都非常不耐煩,罵罵咧咧讓男人去解決家務事再回來玩兒,不要掃別人興致。

男人被大家圍擊,也不敢怎樣,踢了匍匐在地上還沒爬起來的女人一腳,“敗家娘們,都是你晦氣的!哭哭哭,老子玩牌等運氣,你他媽在旁邊哭喪!看我輸錢你高興是不是?”

女人顧不得被踹一腳多疼,她哭喊著趴在男人腳下,死死扯住他褲腿,“把我女兒還回來!你這個混蛋,那是你親閨女啊!你賭得沒了人性,喪了天良,你怎麼不讓高利貸的人打死!”

男人怒了,再次抬腳要踢下,“媽的,你敢咒老子?”

然而他腳還沒有落下,一枚紐扣忽然從遠處的半空射來,不偏不倚重重砸在他腳踝,旁邊幾名正要上前解決的保鏢一愣,這枚紐扣從遠處射來,而且是以斜向下的姿態,力道不但沒有削弱,更穿過了層層人海不曾誤傷,可見使出紐扣的人腕力極強,而且動作精準,不是一般打打鬧鬧。

男人捂著腳踝哀嚎,正敲擊在堅硬的骨頭上,保鏢等紐扣停頓在地上,才看清那是一枚金色的鑽石紐扣,輕飄飄的彈落了好幾下才止住在桌角。

毫無重量的紐扣飛射這麼遠還險些把骨頭敲碎,保鏢一陣麵麵相覷,誰也沒說話,更不再上前。

人海之中很多桌的賭徒都停下,紛紛找是誰,在最正中的位置,穆津霖點了一根煙,他把寬大的衣領豎起,蓋住了半張臉,隻露出一對濃眉和深邃的眼。

煙卷夾在指尖沒有抽,隻是任由它燃著,將空氣內蓄滿煙氣,用來解癮頭。

所有人都看出隻有他與眾不同,將目光齊刷刷投視過去,穆津霖眸光下視,巴哥擋住他一半身體,指了指腳骨幾乎碎掉的男人,“我們大哥有話問你,老實回答,不然再出手不是廢你腳了,廢你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