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驚鴻一瞥(2 / 3)

“差不多是這樣,我做這行本身惡貫滿盈,早已不在乎積德行善,隻想為我妻兒積福。”

“穆老板什麼時候結婚生子,我怎麼沒聽道上傳。”

穆津霖說,“上周剛辦了手續,正在挑日子設宴。”

老朱哈哈大笑,“穆老板和風月絕緣的人,也是先上船後補票?”

穆津霖笑而不語,老朱喝光了那杯茶,起身理了理腰間的浴袍紐帶,“既然穆老板親自找過來,我沒有不幫忙的道理,這邊我管事,隻要您想救的那個姑娘在這裏,任何店麵我一句話立刻放人。不過等到大擺筵席,可不要忘了請我過去,看看穆老板的嬌妻啊。”

穆津霖握住他肩膀拍了拍,“一定,忘記誰忘不了朱老板。”

我和穆津霖登記那天,我一直問他要不要去穆宅先通知大太太,他說已經提過,她同意了。

我很驚訝問他說了什麼。

他拉住我的手將我扯到他懷裏,“母親說總算看到我結婚這一天,讓我早點生出孫兒給她抱。”

他說這話時目光沒有注視我,也談不上閃躲,隻是不怎麼有底氣,像在編謊。

我心裏清楚褚慧嫻那樣心高氣傲愛子如命,又如此記恨我的貪婪與惡毒,絕不可能坦然接受我做她的兒媳,穆津霖一定是隱瞞了她,打算事情塵埃落定再回去坦白,或者他去說過,但鬧了一場風波,險些斷了母子情份,所以他不敢帶著我過去,怕我下不來台。

他保護我心疼我,可今非昔比,我不再是與褚慧嫻平起平坐的三太太,而是她的晚輩,她的兒媳,她在討厭我痛恨我,連麵都不露於情於理說不過去,從此以後她對我可以不仁,我看在穆津霖的情麵上絕不能對她不義,孝順贍養是一定要做的事。

我備了點禮品叫上文雋,開車送我出碼頭,往穆宅的方向去,他非常懂得禮數,車上一直沉默,不會和我不分大小開玩笑,隻是快到目的地時他透過後視鏡忽然問我,“我看嫂子眼熟,是不是以前見過。”

我問他去年冬天三太太生日宴是否在風月山莊忙碌過。

他說是,霖哥安排,他是統籌。

我笑著說,“去年這時候,我還是三太太。”

文雋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鬆,險些衝入旁邊的隔離帶,他非常驚愕的表情半天沒有反應,我指了指前麵的路口,“停在那裏就行。”

他狠狠一踩刹車,仍舊沒有從那份震驚中回過神,良久後他才說,“嫂子不是霖哥從周逸辭身邊帶回來的嗎。”

我解方向盤的手微微一滯,“是。”

文雋不可思議笑出來,“嫂子到底…”

後麵的話他問不出口,隻好坐在駕駛位訕笑,我推開車門下去,隔著半扇落下的窗子看他,“在我心裏,津霖是我最後一個男人。”

文雋怔了下,偏頭凝望我,他沒說話,眼底的神情尤為複雜。

我站在穆宅門外看到管家正送一名大夫從庭院出來,大夫神色凝重和他說著什麼,他點頭接過幾包湯藥,記下怎樣煎煮和火候,大夫叮囑完離開管家才從高大的鬆柏樹後發現了我,他蹙眉喊了聲三太太,我推開鐵門進入,仰頭看了眼褚慧嫻房間的窗子,“大太太在嗎。”

管家說在,我將提著的禮品交給他,“這藥是給她的吧。”

他說是。

“那正好,你帶我上去。”

管家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以周逸辭的性子,他也不會告訴任何人我抱著文珀逃走的事,即便是他這邊的心腹,他也覺得很沒有顏麵,所以這邊根本不會有誰知道我現在竟然跟了穆津霖。

管家帶我走上二樓,一簇茂盛的君子蘭後,木門緊閉,底下縫隙滲出一絲橘色的光。

隨著緩慢靠近,熏香的味道濃烈刺鼻,褚慧嫻香料點得越來越多,不知道她是為了安神還是為了信佛,正常人在屋子裏嗆得根本呆不下去。

管家敲了兩下門,傭人應聲打開,她第一時間發現站在管家旁邊的我,平靜的麵容掀起層層駭浪,我朝她微笑,管家沒有過多打擾,把藥和禮品都遞給她後就從二樓離開了。

傭人垂眸盯著手上的禮品,冬蟲夏草,燕窩鹿茸,每一樣都非常精致和昂貴,她每樣都看過來後問我,“這是三太太的心意嗎。”

“站在你麵前這個女人,僅僅是程歡,她有自己的名字,而不需要用任何稱謂代替。”

傭人笑,“程歡就能把過去抹得一幹二淨嗎,如同從來沒有發生和出現過。”

我雙手交叉放在身前,“那都不重要了,我下定決心拋掉過去,為了津霖和文珀。”

傭人深深看了我一眼,她朝我點頭,示意我在外麵等,她轉身進入房間將門關合住。門的隔音不知是不是改造過,我站在外麵等了許久,裏麵都悄無聲息,像根本沒有人說話。

我知道這是褚慧嫻給我的下馬威,曾經都是穆錫海的女人,她必須裝出作為妻子對妾室的容人之量,不能對我趕盡殺絕,毀我尊嚴與臉麵,現在她以長輩姿態壓在我頭上,並不用擔心她做得過分會遭來非議,就算她讓我跪在這裏,我為了求得她接納,也不得不照做。

十幾分鍾後裏頭終於傳出一陣窸窣的動靜,慢慢逼近門口,我剛要抬頭看,忽然門被用力拉開,迎麵毫無征兆的潑下一杯冰冷茶水,水有一股味道,像是放了太久的陳茶,茶葉也枯黃,粘在我臉和頭發上,散出濃烈的堿氣。

我閉著眼睛,許久才從這樣突然的事故中回過神來,我緩慢睜開,隔著霧氣昭昭的水痕看向麵前坐在輪椅上的褚慧嫻,傭人在後麵推著她,臉上麵無表情,屋內是一片朦朧晦暗。

我張開嘴巴,吐出一枚茶葉末,用手指在眼睛上擦了擦,“我不知道該稱呼您婆婆還是大太太。”

“住嘴。”

我剛喊出口,她疾言厲色打斷了我,“你也配。”

她表情藏著刀,仿佛隨時都要衝破皮膚朝我射來,“誰允許你過來,炫耀你奪走我丈夫,又奪走我兒子嗎?拿著你的東西滾,永遠不要踏入穆宅半步,不要惡心了老爺的神位,也不要惡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