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承歡風月(3 / 3)

拍賣環節結束後,幾撥人群在侍者引領下去往自助餐區,穆津霖與晚宴的主辦方停在一章擺滿了酒品的餐桌旁,兩個人微笑交談什麼,十分親密熟絡,他們說話的時候,主辦方夫人忽然端著一杯香檳朝我走來,她大約在五十歲上下,非常雍容華貴慈祥溫柔,她先招呼我穆太太,我立刻朝她鞠躬,“夫人。”

她遞給我一杯香檳,我和她碰了杯沿,一人喝了一口,她笑著說,“津霖與我先生是知己,他結婚生子的事竟然都沒有說,如果不是這場晚宴,我們可能還不知道。”

她說完打量我,“穆太太很年輕。”

我謙虛說哪裏,年輕浮躁,不及夫人氣度。

她又要喝,我隻好陪著將這杯香檳幹掉,隨她端起一杯紅酒,“聽津霖和我先生說,你隻有二十一歲。”

我說是,她伸出手拍了拍我肩膀,“以後常來家裏坐坐,我家裏有兩個女兒,都和你年歲相仿,她們性格很毛躁,希望可以用你的嫻靜將她們感染得乖巧些,不要讓我頭疼。”

這位夫人非常嗜酒,她和我寒暄了五分鍾不到,已經喝下了三杯酒,而且是不同酒種,我出於禮貌隻好陪同,最後那杯白的差點喝暈我。

好不容易有其他夫人過來纏住她,我趕緊抓了塊甜點塞嘴裏,壓一壓幾乎泛到喉嚨的辛辣。

甜點旁邊擺放著果汁和沙拉,我用叉子戳了塊奶油蛋糕,另一隻手要拿西瓜汁,侍者從我旁邊經過,他正好要撤掉西瓜汁換成其他飲品,我急忙叫住他要奪,可手上還捧著蛋糕,顧此失彼間,蛋糕翻扣在桌角,晶亮的奶油從托盤裏迸濺出來,星星點點落在我旗袍上,侍者聽到聲音回頭看我,遞給我那杯鮮紅清香的西瓜汁,他指了指大廳右手邊一扇敞開的門,“抱歉夫人,我沒有聽到您的叫喊。那邊出去是洗手間。”

我喝了口果汁朝他道謝,他離開後我低頭看了一眼染在鎖骨處的蛋糕漬,胸前也有一滴,雖然我穿的衣服不是那麼明顯,但身上散發出濃烈的奶油味,在這樣場合很讓人生厭,我抽出兩張餐巾紙,按照侍者指給我的方向去往洗手間。

洗手間的燈光亮著,但非常昏暗,我把奶油用紙擦掉,在痕跡上塗抹了點洗手液搓了兩下衝掉,做好這些後我正想去烘幹,發現臉上出了些油,妝容不似下午剛來時那樣透亮精致,我匍匐在水池前索性把臉上的妝容清洗掉,反正化的淡妝和素顏也沒有太大差別。

嘩嘩的水聲遮掩了門外逼近的腳步聲,我甚至不曾留意到門被推開,也沒有發現有一束人影晃入。

直到我清洗好臉部睜開眼看鏡子,才透過鏡麵看到了等候多時的周逸辭。

我按住水龍頭的手一僵,萬萬沒想到他會拋下梁禾依與那麼多友人跑來這裏,他這是一直都盯著我,對我在宴廳內的一舉一動了如執掌,才會追得寸步不落。

我本能也以為是不是自己走錯了,立刻抬頭看了眼警示燈亮起的紅裙標誌,確定是他的問題,我提醒說,“這裏是女部。”

他不以為意,“女部男人不能進嗎。”

我說當然,女部是女士專用。

他嗯了聲,“女廁是女士專用,女士是誰專用。”

我愣了愣,他繼續說,“女士是男人專用,那麼等量代換數學沒有學過嗎?女士作為女廁的主人,都要臣服於男人,女廁又算什麼。”

周逸辭一本正經說荒謬言論時簡直古今奇聞天下一絕,我覺得好笑,可我忍著不能笑,否則他會得寸進尺,我將水龍頭關上,在水池上方抖了抖手上積攢的水珠,“那你待著吧。”

我點開烘幹,手攤開在底下吹了兩個來回,我從鏡子裏發現他仍舊堵在門口,並沒有讓開的意思,而外麵走廊上的腳步聲始終沒有消失,但都是去往男部,我很擔心會有人忽然闖入進來,發現不能進也不罷休叫來更多人頂門,剛才宴會上大多數人都知道我是穆津霖的太太,嫂子和小叔子藏在女部裏這麼久,誰也不會往好處想。

我準備橫衝直撞,我不信他現在還攔我,我朝門口疾步小跑,腳下高跟鞋踩在瓷磚上發出驚心動魄的脆響,我到達他旁邊伸手推門,他卻一把握住我的手,在發現我是用冷水清洗自己時,他蹙了下眉,“手這麼涼。”

我用力將手從他掌心內抽出,“和你沒有關係。”

他笑著嘖了聲嘴,“怎麼才做了我的大嫂,就這樣涼薄無情。”

他站在一支鑲嵌入天花板內的管燈下,燈散發出的熱光籠罩住他身軀,顯得金燦燦,像一樽陰煞的佛。

我不甘示弱問他,“我對你有過情深意重的時候嗎?”

他挑眉不置可否,“沒有過嗎,這樣急於撇清你我那段不堪回首的苦戀嗎?”

我不理會,伸手再次推門,在我幾乎要握住扶手時,他二度將我手攥住,隻是這一次沒有剛才那樣適可而止,他不僅握住了我的手,還抱住了我身體,將我控製在他懷中。

我狠命掙紮,因為我很害怕,外界環境心理矛盾都隨時可以摧垮我才剛剛建築起來的高牆。

我瞪著他讓他放手,他大掌緊貼著我每一寸被錦緞包裹的皮膚遊走,他每觸碰一個不可說的位置便會小聲問我,“放嗎?放這裏,還是放這裏?”

他見我不回答,頗為感慨說,“穆文珀,誰給你的資格,擅自改動他的姓氏。”

我偏過頭用餘光注視他,“不隻改動了姓氏,也登記了戶口,再也沒有改回去的可能。你擔心他曝光遲遲沒有落戶,就不要怪我捷足先登,穆津霖給了我們這麼多,我也沒有任何資格還保留你的姓氏,這是對他的不忠,對孩子的恥辱,更是對我陰暗過往還不知悔改的愚蠢。”

他冷冷的眼底終於不再強顏歡笑,而是變成真正屬於他此時心情的暴戾與陰森,“現在這麼絕情,是因為有了穆津霖那個後台,所以肆無忌憚了嗎?當初在我身下叫得那麼好聽,那麼歡快,穆文珀,他是怎麼生出來的,沒有我的主導和贈予,你自己獨自能生嗎?”

他越說越露骨,我狠命推拒他,想要趁他不備從腋下逃走,可他意識到我的企圖,幹脆將我身體扳過去,麵對麵平視我的臉。

他兩根手指扼住我下巴,根本不給我低下頭或者別開臉躲避他目光的機會,“這張嘴,我吻過多少次,怎麼從來不記得冷到這種程度,這張臉,有過多少生動的表情,戴過多少虛情假意的麵具,這雙眼睛,看著我時含情脈脈,背對我時呢?還有這雙手,你都摸過哪裏。”

我死死繃住身體,任憑他如何質問,臉孔都沒有半點波瀾和起伏,他很透我的冷靜與無視,很透我這樣自作聰明又心高氣傲的麵容,他忽然察覺到自己那麼聰明的男人卻分辨不清了,一張臉千變萬化,一顆心五顏六色,到底哪一種才是真正屬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