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掌心蒙蓋住,如果不是人海太沸騰,我的哭聲一定會被察覺。
我放任自己哭了很久,哭到我累了,精疲力竭。
我從沒有這樣渴望過一個懷抱,哪怕那個懷抱並不是我最想要落腳的地方,哪怕是個陌生人也沒關係。
我將手移開,狠狠揉了揉通紅的眼睛,我看到主辦方和他的夫人站在門口送賓客離場,穆津霖的助理正在四下張望,他手上還拿著電話,大聲對那邊講著什麼,試圖蓋過嘈雜的喧鬧,我朝他走過去,腳下有些跌撞,他不經意看到我,非常驚喜對那邊大喊找到了!
他掛斷電話朝我跑過來,扶住我有些不穩的身體,“夫人去哪裏了?”
我指了指我來的路,磕磕巴巴說,“洗手間。”
他看到我蒼白的臉和猩紅的眼,以為是病態,伸手在我額頭觸摸了一下,確定我沒有發燒,他問我不舒服嗎,我搖頭,“我想回家。”
他沒聽清我說什麼,俯身將耳朵湊過來,“你想什麼?”
我朝他大喊,“我要回家!”
他嚇了一跳,慌忙說穆總就在等我,帶我回家。
我跟著他走出宴廳,並沒有與主辦方及夫人打招呼,我想穆津霖也一定代替我說了道別的話,守候在大堂送客的禮儀鞠躬後將門推開,穆津霖正站在屋簷下等我,我從門裏奔跑出去撲進他懷裏,哽咽著喊了聲津霖。
他被我的反常唬住,柔聲問我怎麼了,去了哪裏。
我抬起頭,朝他露出一個十分委屈的笑容,他看到我一雙核桃似的眼睛沒忍住笑,“這是怎麼了。”
“洗手間裏有惡鬼,黑影閃來閃去的,嚇得我不敢出來。”
他很愕然,“有嗎?”
我麵不改色編著,“有,很大一隻。”
他說不可能,這世上沒有鬼,隻有人心裏才有鬼。
他伸手捏了捏我鼻梁,“說,做了什麼虧心事。”
我說我愛上了台上的男司儀。
我說完感覺到屁股被他打了下,埋首在他懷裏又哭又笑。
他看我這樣可憐無助,也不忍心責怪我脫離他視線這麼久,等平複我的情緒後讓我坐進車裏等他。
從大門內源源不斷走出的賓客齊齊朝他圍攏過來,他耐心和每個人打招呼道別,有一些還互相交換了名片,他期間不斷回頭看我,我便隔著玻璃對他露出一個笑臉。
透過澄淨的車窗望出去,這條街道燈火通明,酒店像是人間天堂,被七彩霓虹包圍在一片夜色裏,看上去波瀾壯闊。
我長長吐出一口氣,椿城的多情與遺憾,將會深埋在這裏,濱城怎麼會知道呢。
圍住穆津霖的人越來越少,停泊在路口的車陸陸續續開走,周逸辭從大門內最後一個出來,吳助理正打電話吩咐車過來接,他站在台階上,一些等候他的商人主動過去握手道別,他喝了很多酒,在他抱住我的時候我就聞到那股烈到不行的酒氣,他沒有了剛才質問我的狼狽和心酸,與那些人談笑風生,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梁禾依在旁邊挽住他手臂,優雅得體的甜笑著,從我的角度看過去,猶如一對天作之合的璧人。
其實一切都沒有改變。
故事到底是故事,活不成美滿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