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穆津霖不肯罷休,孟三爺也隻能先低頭,眼下的情況也容不得他再端著架子。
“我半個小時後到華西。”
穆津霖在一個紅綠燈交口停下,正要打方向盤轉彎,那邊忽然說,“孟三爺請穆老板移駕百媚生,今兒不在華西。”
穆津霖手上動作一頓,百媚生在蓮花路,是一個非常隱秘的商務會館,隻要肯支付高昂的費用,裏麵甚至不需要進行實名登記的流程。
很多人戴著特質的銀色麵具進進出出,非常有頭臉的人物顧及著聲譽名利,擔心在其他場所出現會被認出,經常到百媚生尋找刺激。
那是一個可以讓人容光煥發一夜返春的天堂。
誰也不知道每一扇門裏發生著什麼,存在著什麼。
隻知道進了那扇門,便邁入了人間極樂。
孟三爺那樣的好色之徒,確實落不下。
穆津霖問了房間號,根據路程估摸了下時間,告訴對方二十分鍾左右。
那邊答應了聲,說去給三爺回話。
穆津霖掛斷電話抄了一條近路,從後門停車場進入百媚生。
百媚生隻有三層樓高,地點盤踞不大,可裝潢十分貴氣逼人,隻粗略看外觀,就已精致不可言。
穆津霖關掉手機推門下車,走進富麗堂皇的大廳,腳下的水晶毯泛著明豔珠光,乍一看顯得十分晃眼。
他用手遮擋住,稍微適應了下過於璀璨奪目的光線,他走到前台詢問接待小姐玫瑰露怎麼走,接待微微一怔,“您方便說下姓氏嗎?”
穆津霖說了之後,她立刻彎腰在一張紙上細致查閱,然後直起身微笑指了指一側的花門,“從這裏進入,穿過一條長廊,正對著的就是玫瑰露。”
穆津霖沒急著走,而是垂眸越過桌角掃了眼她按在掌下的紙條,“不是匿名嗎?怎麼問我這麼多。”
接待小姐說,“因為玫瑰露等您的人要求詢問,是否為穆先生,確認才可以讓您進去。”
穆津霖蹙了蹙眉,孟三爺這是玩兒什麼花活,搞得夠神秘。
他摸了摸口袋裏的槍,心裏冷笑,不管他玩兒什麼,他如果不怕死,自己也敢不要命。
他按照接待小姐說的方位走到玫瑰露門外,這是一扇圓拱型的雕花木門,門上插著一簇紅玫瑰,玫瑰非常新鮮,花蕊包著兩滴露珠。
他伸手摸了摸,真有意思,敢情這就是玫瑰露,名字起得倒很文雅,可再別致還不是幹那生意的。
他朝旁邊看了看,玫瑰露與另一房間銜接處座落著一隻很小的噴泉,泉眼噴出清透的溫水,裏頭豢養了幾條活潑斑斕的金魚,魚池後是百合露,上麵掛著請勿打擾的警示。
穆津霖抬手敲門,他敲了兩下裏頭沒人應聲,他又用力敲了敲,仍舊毫無聲息,他遲疑著握住門把,輕輕一擰,門自動打開,隨著緩慢敞開的縫隙,隱約溢出一絲淡淡的熏香。
穆津霖對香很敏感,他聞出這是印度香,在一些高檔場所,都會焚點這樣的香料為客人助興,他有些愕然,孟三爺請他過來,莫不是想著要一起開葷。
他在圈子裏有個原則,談事不碰女人,約他的人都知道這點,他不喜歡寒暄,不喜歡應酬,喜歡直接開門見山,孟三爺和他交情淺不清楚他底線,估計準備了項目,要以此來化幹戈為玉帛。
男人那點事,不都是脫了褲子好商量嗎。
可惜孟三爺看錯了人,也打錯了算盤。
他穆津霖愛錢愛地位,唯獨不吃美女這一套。
如果他吃,他早混不到今天,就被人狠狠踩死了。
美色是這圈子裏最善於使用的毒計,仕途上也用,他親眼看著多少人栽在這上麵,情人那可比刀子還割人心。
他反手關上門,但也沒急著往裏走,而是停頓下,慢條斯理點了根煙,“三爺,出來亮腕兒吧。”
他說完屋子內還是一片寂然,像是根本沒有人存在。
穆津霖蹙眉掀開垂地的粉紗,內室光線非常昏暗,什麼都是模模糊糊的,對於來玩兒的人平添幾分趣味,對於他這樣來談事的,不免有些麻煩。
他朝前邁了兩步,白霧在珠簾內繚繞,很溫暖潮濕,空氣都泛著波瀾,他看不真切那裏有什麼,一切都是霧氣昭昭,他正眯眼觀察,不知哪裏拂入一陣清風,靜默佇立的屏扇開始搖晃,隨著轟然倒塌,穆津霖一愣,這樣一幅奢靡而旖旎的景象是他沒有想到的。
橢圓形的漢白玉澡池中,一頭烏黑的青絲鋪陳開,搭在邊緣,濕漉漉淌水,香氣彌漫。
兩秉紅蠟溢出溫柔的燭光,燈是關著的,怪不得如此昏暗朦朧。
那是一麵女人的裸背,流暢削瘦的線條,在玉石和燭火的交輝投射下,泛著柔滑的幽光。
女人置身於奶白色的泉水,熏香與奶味交纏四散,隨著水紋波動,露出一道淺淺的股溝,讓人忍不住探索水下遮掩了怎樣的春光。
她隨手端起放在池邊的高腳杯,杯中有三分之二的紅酒,顯然還一口沒喝,她托著杯底張開紅唇飲了口。
“穆老板既然賞臉赴約,怎麼不過來。”
穆津霖扶起那麵倒落的屏風,靠在支架上抽煙,他不說話。
女人掀開垂擺在玉石上的綰紗,紗似掩未掩,將她的麵龐也暴露出來。
她化著精致的妝容,額頭貼了一顆金砂,看上去頗有幾分異國風情。尤其那一枚紅唇,在這樣妙不可言暗示十足的夜晚,抨擊著人的靈魂。
她將粉簾落在自己背後,薄薄一層紗很快被池水氤透,猶如為軀體罩了一層光。
她匍匐在池台上,一襲香汗淋漓。
“穆老板怎麼這樣沉默,難道眼前的一幕,還不夠吸引你看一看我嗎。”
穆津霖壞笑著,用舌尖抵出一枚煙絲,他在屋裏環視,最終又將目光落在董欽欽臉上,他舔了下嘴唇,隨手扯鬆了領帶,“三爺呢。”
董欽欽笑著說,“三爺不在,欽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