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烈的煙氣和酒味灌入我鼻息與口腔,我覺得難受,我瘋了般掙紮起來,用所有可以作為武器的肢體對抗他,他將我鉗製死死的,在有些吃力駕馭我時,忽然尖銳的牙齒狠狠咬住我嘴唇內側,內側的皮膚最細嫩,也最柔軟,根本經不住一絲的疼痛,我被那樣突如其來的淩厲震得身體僵住,血腥,鐵鏽般的腥味,在一瞬間蔓延至我口中的每個角落,尤其是舌尖和他抵觸著,我甚至疼得閉不上嘴。
他口腔沾著那麼濃那麼烈的煙,就像我也抽了一支。
在他縮回去為我渡氧氣時,我得到了報複的機會,我用門牙咬住他舌尖,我感覺到自己咬破了他,一滴血珠甚至落在我嘴裏,我以為他會因為疼痛而罷休,他一隻手扣住我後腦,嚴絲合縫的對準在一起,口腔裏的血像是越來越多,到最後連呼吸都是腥味。
我在他手捧住我腦袋顧不得我肢體時,一隻手肘推拒他胸膛,另外一隻手從頭頂劈下,看準時機凶狠打在他臉上。
啪地一聲。
寂靜的會議間炸裂了。
似乎變得更加冷寂。
周逸辭被我打偏了頭,他垂眸看著地麵精致圖案的瓷磚,反射出我們如此冷漠的對峙。
我以為這一巴掌會激怒他,可並沒有,他偏過去的頭定了幾秒,似乎在回味剛才發生了什麼,他逐漸冷靜下來,用指尖擦了擦唇角分不清是我還是他的血,帶幾分痞氣說,“吻技還是那麼渣,看來他並沒有調教好你。”
我冷笑,“你是不是還以為,我和津霖就像和穆錫海那樣有名無實。”
他盯著我不語,探究而玩味。似乎覺得穆津霖會碰我,我未必肯接受,未必能夠那樣坦然去敞開身體迎納他。
我舉起右手與臉頰齊平,“我以文珀發誓,我和津霖做過不止一次,每一次都很漫長而激烈。”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非要說這些,是故意氣他,還是急於告訴他我已經忘記了那些是是非非癡癡纏纏,現在過得很好,真的很好,隻是我也不擅長喜形於色,無法將我內心的安和與快樂表達給別人看。
我的誓言讓周逸辭臉上的笑容迅速收斂。
臉孔每一寸皮膚和紋路,都顯得那麼恐怖。
我緩慢放下右手,“就像你那天斬釘截鐵說,你從沒有考慮過要娶我,我在你眼裏是情人,是孩子的母親,這是你給我加持的身份。就像所有人認為那樣,你的妻子應該有顯赫清白的家世,高貴無比的出身,她的美貌不該妖豔,不該被太多男人占有品味過,她必須從頭到腳隻屬於一個完整的男人,不曾被看到過她的風情與放縱。驕傲自大的你不會與其他男人分享。現在我也斬釘截鐵回給你,我從嫁給津霖那一刻起,就沒有想過和他分開,更不會離婚,他是我的命,誰來傷害我的命,我就和他殊死一搏。”
我說完伸出一根手指,在他心髒位置戳了戳,我很用力,指尖都覺得鈍痛,他垂眸看著衣服上被我戳出的褶皺。
“周逸辭,你是男人裏最狠,我是女人裏最毒,狠與毒最好不要發生碰撞。”
他臉上看不出表情,淡謐得猶如一潭毫無波瀾未經風霜的池水,比剛才聽到我發誓要柔和了一點,他目光從褶皺上移開,抬眸對視我,“你要和我兵戎相向嗎。”
我沒說話。
他又問,“我殺了他,你是不是也殺了我。”
我眼睛忽然猩紅,“你敢動我丈夫,我連你嶽丈家一起殺光陪葬。”
他嗤笑一聲,“殺光梁家,對我下得去手嗎,我給你一把刀子。”
他說完指著他心髒位置,“你紮得進來嗎。”
我原本隻是微微起伏的胸口,不知怎麼,驀然變得顫抖起來,那樣一幕,他說的那樣一幕,在我眼前一閃而過,慘烈的,血腥的,玉石俱焚的。
我不能想象。
他還在逼問我,“我會殺了他,他不能留,我們總有一個要死,你要誰死。”
我根本不想回答他這樣的問題,他通紅的左臉有一個指印,很淺,但在白光下他又有一張白皙的皮膚,所以也看得非常清楚,我轉身要走,他在我身後說,“就算你不承認,也不能抹掉你心裏還揣著我的事實。”
我握了握拳,“可笑嗎。你這輩子最大的錯,就是自信得太過,情愛是不會屈服於你盲目的自信裏,所以你隻能妄想我回來。”
“殺我還是殺他。”
他像是瘋了一樣,一定要個莫名其妙的結果,我被他逼得煩躁,我脫口而出,“我要我丈夫活著。”
這句話像一個暫停鍵,將一切聲音和時間都停滯下來,戛然而止的中斷。
這就是我的心裏話,可我似乎說得太直白。
他在我身後沉默,沉默了良久,用很好笑的語氣說,“你對他情深意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