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對他而立,看著麵前被擋住的一扇珠簾,“我很愛他,女人就該愛自己的丈夫,沒有津霖,就沒有今日敢麵對一切風雨的我。沒有津霖,也許我還是那個不敢見人,膽顫心驚的情人程歡。”
他沒有聽我說,而是接著他上一句,“可惜我不會相信。”
我鬆開拳頭不想和他爭辯,掀開珠簾走出會議間。
吳助理站在牆根,他不斷撥打電話來挽救今天的損失,對方似乎原定上午的飛機回國,他努力很久不知道是怎樣的結果,是否爭取到了第二次機會,我出來時他正好掛斷,一臉疲憊。
我朝他明媚一笑,“這是考驗吳助理能力的時候,周總還在等待事情的轉圜,這樣大的合約,如果憾失太惋惜了。”
他看向我,聽我假惺惺的語氣,眼睛裏滿是怨恨的火焰,“你知道周總為了這單合約,準備了多久嗎?”
我聳肩,笑得更加開心,“和我有什麼關係嗎?我的目的就是攪黃,總不能什麼事都在你們掌控中吧,也該有一件超脫控製。濱城大亂,津霖在風口浪尖上應酬了一夜,椿城這麼安靜,你們這麼得意,我這樣歹毒的蛇蠍心腸,怎麼能罷休呢。”
吳助理冷冷注視我,他對我的痛恨與厭惡已經深到無話可說的程度,滿滿寫在麵容上,我當然也不會自討沒趣繼續久留。
走廊外電梯門口手下正在等我,他說在三樓開了一套房間讓我上去休息,他拿著我已經自動關機的電話,“是否需要給您買一個充電器?”
我估計穆津霖也沒有時間顧及我,他忙得焦頭爛額,文珀在碼頭,巴哥和文雋會照顧他,我沒有什麼後顧之憂,就沒讓他麻煩,從他手裏接過房卡上樓休息。
折騰了一天一夜,我整個人都要散架垮掉了,連澡都懶得洗,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到黃昏日落,我迷迷糊糊醒了一會兒,還是很疲憊,於是又睡過去,等到再睜開眼已經是深夜。
房間裏靜悄悄的,我打算叫司機開車回濱城,順便打探下那單價值過億的龐大合約是否補救過來,正要起床時餘光忽然瞥到一側沙發上的黑影,我打哈欠的動作立刻止住。
周逸辭手肘撐在靠背上握拳支住頭部,像是還在睡著,雙目緊閉。門後掛著西裝,仍舊是早晨見到的那一身,皺皺巴巴的,他白色的襯衣同樣布滿細紋,像是已經保持了這個姿勢很久沒有動。
我掃了一眼床頭的鍾表,現在是十一點三十八分。
我很驚訝他怎麼進來的,房卡在我手裏,我也沒有給他開門,忽然他坐在那裏,悄無聲息,真的有點恐怖。
我躺在床上不知該怎麼辦,我猶豫不決時,他身體動了動,睜開眼蘇醒過來,我立刻閉上,裝成昏睡的模樣,他翹起的腿放下,一聲輕輕的摩擦響,接著沙發彈出一陣窸窣,他朝床鋪走來,步子很輕緩,可寂靜的室內連微弱呼吸都無處可逃,何況他那樣高大的身體壓在了地板上。
此時夜色深濃,窗外十字街口的霓虹璀璨,滲入每個漆黑的角落,他晃動的黑影湮沒在眼前,罩起一片昏淡。
我屏息靜氣,周逸辭這隻從不顧及別人感受的猛獸,如果他有出格的舉動,我一定不會妥協屈服,和他魚死網破。從嫁給穆津霖那一天起就沒想過背叛,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
我放在身側的手不著痕跡抓緊了床單,我以為他會做什麼,然而他隻是伸出手在我臉上輕輕觸了觸,指尖動作十分溫柔,仿佛一片羽毛在刷動,怕驚動我醒來,隻停頓了不到三秒鍾便收回去。
他關閉了床頭的台燈,拿起西裝走出房間,門上鎖那一刻我猛然坐起來跳下床,門口牆壁上塞著房卡,我拔出打開門,周逸辭的半麵身影正消失在走廊盡頭。
一名服務生從另外一方的電梯走過來,他看了眼房間號,將一個卡包遞給我,裏頭是房卡,“抱歉女士,這個時間入住賓客多,員工太繁忙,所以讓您久等,這是給您補的卡。”
我攤開掌心,他看到我手裏一模一樣的房卡,“您找到了?”
我一頭霧水,“找到什麼?”
“您不是告訴客房保潔,房卡丟了嗎。”
我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周逸辭會坐在我房間,希爾頓這樣高端的酒店絕不可能出現擅自授予房卡的事故,原來是這麼回事。
我說找到了,他笑著祝我晚安,又原路返回。
我盯著手裏尚有餘溫的白色磁卡,放在鼻下嗅了嗅,一股極其刺鼻濃烈的煙味,他應該把玩了很久,將氣息沾在了上麵。
我不太明白他進屋是為了什麼,他臨走時觸摸我臉龐的依依不舍,似乎他現在的歲月並不很快樂。
周逸辭走出酒店大門,去椿城郊縣出席一個政界的發言會,車程大概兩個小時,到達後還要溜稿,所以連夜就要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