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辭在程歡回椿城的第二日才姍姍來遲。
其實他也沒有太多事處理,他這次到椿城就為了那單船廠合約與避風頭,躲在遠遠的暗處看戲才是一場好戲,在台底下最前排雖然看得清楚,可連細節都收納眼底,也就失去了意思。
吳助理在江北和傅驚晟因為經營環節鬧翻,傅驚晟十分自恃,也極其自負,如果對方是周逸辭本人,他也許看在合夥與勢力上還能退讓一步,但吳助理根本不被他放在眼中,並沒有聽從他的建議直接拍板定論,以致於江北新增添的項目剛登台兩晚,就被美人苑趁機舉報低俗,果斷貼上了封條。
吳助理沒想到一切來得如此措手不及,連補救和申訴的時間都沒有。他自己扛不下,匆忙通知了周逸辭,對這個結果周逸辭也很驚訝,他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似乎穆津霖也開始出手,不再甘心處於被他壓製的位置。
自己在仕途人脈那麼足,層層遞上去的結果,層層遞回來的處置,竟然沒一個截住,最起碼鄭廳長那裏不至於視而不見,可見是他截不住,穆津霖仕途人脈極少,椿城和那次慈善晚宴的主辦方倒是有些淵源,那人勢力廣,不排除他委托了對方對濱城市局施壓,大力整頓過於猖狂的江北。
周逸辭倒是沒有太惱,隻不過停業而已,雖然開業遙遙無期,他手裏不是握著最好的牌嗎,梁錦國那老家夥現在不用,難道還等他進棺材再用不成。
吳助理暫時還不了解這些曲折,他拿到了停業整頓的處罰單第一時間炸了,周逸辭派他回來與傅驚晟解決場所的事宜,他卻並沒有起到效果,反而讓江北陷入這樣的囫圇中,以他要強當然承受不了,他踢開傅驚晟辦公室的門,兩名警員正在一名領隊的看守下趴在窗子上貼封條,看到他進來,認出是周逸辭身邊的人,倒是很客氣,“吳先生。”
傅驚晟坐在桌子後麵喝咖啡,他懶洋洋說,“喝完這杯我就走,葛隊不會這幾分鍾都不容吧?”
被叫作葛隊的男人立刻說,“這怎麼會,幾個小時您想待,誰也趕不走啊。雖說上麵也無可奈何的事,但時間給得寬裕,今天中午之前落實就行,您掐點走我也得容您。江北可是咱們的老朋友,我這親手來貼封條,心裏也不是滋味,不過以周總和傅總的人脈勢力,早日開業也不是難事。”
吳助理從口袋裏摸出煙盒,抽了一根遞到葛隊嘴邊,後者笑意吟吟接過去,先掏出打火機,給吳助理點上後才給自己點,點煙的同時沒忘了囑咐下屬,“貼得別太嚴實,江北出不了多久還得開業呢,有點眼力見。”
封條都是那麼貼,貼不緊,容易崩折了,這話顯然是說給傅驚晟聽,讓他別怪罪,畢竟上頭人欺負不了,他們這些跑腿的嘍囉兵,也得給自己點好路走。
吳助理吸了口,他目光掃了一眼走廊被清出來的東西,“葛隊,估計多久我們能營業?”
“風頭過去了,您當天開業,我們也不攔。風頭要是過不去,麻煩吳先生給周總安撫兩句,別為難我們,盡量再抻一抻,多少雙眼睛明裏暗裏的盯著,江北這幾年風頭實在出太大了,同行不滿,齊刷刷舉報,我們總不能視而不見不是?”
吳助理笑著說是,理解。
葛隊也鬆口氣,“周總和傅總都仁義,我們放心。”
傅驚晟從杯口抬起臉,“哦?我看著仁義嗎?”
葛隊說仁義啊,混這行的哪有沒點道義的。
傅驚晟笑了笑沒說話。
吳助理等他不言語了,小聲問,“這事兒誰挑的,葛隊有耳聞嗎。”
葛隊四下看了看,見封條貼得差不多,招手讓倆下屬出去,等辦公室裏就剩下他們三個,他這才開口說,“美人苑那邊,周總得罪了吧?”
意料之中的結果,吳助理嗯了聲,手指骨節撣了撣煙灰兒,“有點矛盾,但都是兄弟手足,沒想到這樣狠。”
“穆總可是狠角色啊,當時上麵滲透下來的消息說美人苑舉報了江北,我也有點納悶兒,還調查了美人苑名義上的老板劉坤,後來才知道敢情穆總才是正主兒,這就不難解釋了,穆總剛剛熬過了風口浪尖,這口氣沒出撒。”
吳助理沒再說什麼,他送葛隊離開辦公室,承諾半小時內江北上下一律撤離,等葛隊離開,他反手將門關合住,盯著掛在牆壁上因為搜查而歪扭的一幅油畫。
“傅總好雅興,喜歡仕女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