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一名傭人在打掃走廊,她聽見樓下動靜剛好要下來,正和我迎麵碰上,她見到我遲疑了下,我問她梁小姐的房間在哪裏,她很膽怯,指了指旁邊的一扇門,我對她道謝,她低著頭下樓,我擰了擰門鎖,發現是開著的,便一閃身進入。
房間裏關著燈,慘淡的月色融入一片漆黑,顯不出什麼光亮。
我的腳步聲驚動了躺在床上的梁禾依,她一邊按下台燈一邊半驚喜半委屈得喊了聲逸辭,然而後半句還沒來得及脫口而出,在一瞬間迸射出的燈光裏看清我輪廓,戛然而止。
她死活想不到我會來,而且還來得悄無聲息,連通報都沒有,她最近心情很差,除了周逸辭連梁錦國都不想見,也沒人趕在這節骨眼上來打擾她,她無比狂躁暴怒,從床上一躍而起,滿臉戒備盯著我,“怎麼是你?”
她問出口後見我並不回答,臉上的陰森更重,她伸手指向門,“我不歡迎你,你給我出去。”
我無動於衷,反鎖上門。
她看到我鎖門,整個人變得異常激動,似乎感覺到生命受了威脅,她拍打著床鋪大聲質問我,“你到底想怎樣,這是在我家!你敢放肆嗎?”
她張口要叫人上來,我在她極致的憤怒和恐慌中伸出一根手指豎在唇上,輕輕噓了聲。
“我來報答你當初找津霖救我走的恩情,怎麼會來害你呢,我們的舊仇怨,不早都塵埃落定。”
梁禾依長大的嘴巴緩慢合上,她沒再固執於叫人來驅趕我,而是直勾勾注視我,她打量我片刻,覺得好笑,“你會報答我?不是在慈善晚宴給我難堪的時候了。”
她用被子裹住自己穿著睡裙的身體,遮得嚴絲合縫,好像擔心被我看到什麼,這件事給她留下了極大的創傷和陰影,恐怕一輩子都走不出去。
“慈善晚宴栽跟頭是你自己沒本事,求不到他保你顏麵。知道那幅他花高價拍賣的字畫,現在在哪裏嗎。”
梁禾依青著一張臉咬牙切齒,“我不想知道,小人得誌我為什麼還要賞臉。”
我嗤笑了聲,沒再刺激她,先讓她抱著所謂的顏麵再掙紮幾分鍾。
我麵無表情將房間的每一處陳設和裝潢凝視一圈,到處都是綠色和雪白,純粹得沒有半點灰塵,我露出一絲嘲弄的笑,“人不純潔了,就用顏色來掩蓋,在意的東西得不到,就說不想知道。女人何時才能停止這樣的自欺欺人,男人也就無戲可唱了。”
她指尖攥緊被子,幾乎嵌入到棉絲中,“裝出的麵孔總是維持不了多久,其實你就是來看我笑話的,借口找得可真是溫情綿綿,如果不是以往過招我看穿你是怎樣的人,興許還真會感動。”
我彎腰拿起擱置在角落的瓷瓶放在高處,瓷瓶內插著一簇綠葉,不知是什麼花,還沒有開,正含苞待放,我捧著嗅了嗅氣味,很清淡,類似茉莉。
我漫不經心說,“打胎傷身,心情得順暢,別把所有人都想的那麼陰險,相反卻捧著熱罐兒,拿真正的壞人當依靠。”
我說完瞥了她一眼,“前不久穆家的家族醜聞你看了報紙吧。”
她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泄恨解氣的快感,“你被千夫所指的大戲,鼓掌呐喊的圍觀者怎麼少得了我。這幾日我確實險些熬不過去,正是那樣恬不知恥顛倒黑白的你給我做榜樣,我才能活下去,你這樣不要臉都不死,我憑什麼死。”
我嗯了聲,“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遭報應了,這樣難堪齷齪的事,才發生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