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璟看夏侯琰也並沒有異樣的動作,於是便也笑道:“多謝四哥,現在五哥已經幫我抓到了人,我也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這不是今天就特地請大家一同慶賀景王府重歸平靜,今日大家一定要盡興啊1”
說完,夏侯璟先給大家倒滿酒,自己幹了一杯。
其餘二人見夏侯璟這樣爽快,便也紛紛將自己杯中的酒都喝幹了。
酒桌上,無非就是一些相互吹捧的話,夏侯璟也不便多說,更多的是將話題引到別人的身上。
“四哥,算著時間,差不多是該迎娶平樂公主了吧?”夏侯璟笑問道。
夏侯琰便也大大方方地說:“是呀,再過幾天,我就要出城去迎,你這次回來的比較晚,家裏又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所以不知道也是正常!”
夏侯璋點點頭道:“是啊,婚禮就在十天之後,到時候父皇會在宮內設宴,估計今明兩天,帖子就會送到。”
夏侯璟便又端起酒杯道:“那弟弟就要提前恭喜四哥了!”
夏侯琰被賀,便也再飲一杯,畢竟這是喜事。
小坐一會兒,夏侯玟便到了,還是往常清冷的樣子,唇角有些嘲諷:“喲,今兒是什麼日子,竟然輪到老七請客,這可是罕見啊!”
夏侯璋連忙將昨晚的事情一說,夏侯玟的眼神都變了:“是嗎?人已經抓住了?那本宮可要去瞧瞧,到底是誰,竟然敢偷襲到本宮的頭上來!”
夏侯璋連忙安撫道;“二姐不必動怒,今日我們就去審問,想必會有結果,大理寺那種肮髒的地方,二姐這金貴之軀怎麼能去呢,一切全都交給弟弟來做吧!”
夏侯璋說的有理有據,夏侯玟便沒有再勉強,笑道:“老吳板式最讓人放心了,所以,這件事就全靠你了,幫本宮好好懲治這個惡徒!”
夏侯玟說到簡斯的時候,夏侯璟舉杯的手指有些微微顫抖,夏侯琰便笑道:“怎麼?看上去老七似乎還是有些不忍啊?”
夏侯璟努力擠出一個笑意來:“四哥說的哪裏的話,那人畢竟也服侍了我多年,要說沒有一絲感情,那是假的,但是國法在上,他犯了法就應該受罰,隻是,一想到日日麵對的人,竟然是要害我的人,心中便不由得覺得後怕,連自己的至親身畔都會有這樣的人,難免心驚……”
“老七,你要知道,身在皇家,總是要有有一些自保的能力,你是不是這幾年清閑慣了,便對什麼事情都失去了芥蒂吧,老七啊,不是哥哥說你,有些事情還是要注意一點的好,因為你啊是皇家的人,你懂吧?”
這話說的,不就是覺得夏侯璟丟了皇家的臉嗎?
沒想到夏侯璟還沒說話,夏侯玟便先開了口:“老四啊,你這話是說的好極了,既然大家都是皇家的人呢,那麼以後也就沒有那麼多爭強好勝的事情了,你既然是他們的兄長,也就要承擔起照顧弟弟的重任來,老五年輕有為,自然是不需要你多加照顧,老七嘛,大病初愈,小時也沒有得到過與你們一般的優待,在有些地方不如你們,也是正常,所以,老七呀,以後呢,有什麼困難,也別光去麻煩你五哥一個人,你別忘了,你還有一個精明能幹的四哥呢!”
夏侯玟話語裏的酸氣誰都聽得出來,夏侯琰便訕訕地笑了笑:“是我考慮不周,老七,是哥哥的錯,聽二姐的,以後有什麼事情啊,盡管來找四哥幫忙!”說完,夏侯琰便一口氣幹了杯中的酒。
這一頓飯吃的十分心累,夏侯璟也原本隻是想做做場麵上的事情,於是便再次道了謝後,與歸澤匆匆回去了。
路上,原本一直沉默的歸澤開口道:“王爺……我……”
“對了,你還沒跟我詳細說說昨天見到簡斯的事情呢,他……”夏侯璟想起來這件事,就十分心痛。
歸澤歎了口氣,那簡斯的狀況實在是太慘,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夏侯璟。
“你怎麼回事?說到一半就不說了,吞吞吐吐的!”夏侯璟聽見歸澤沉默著,便又催促道。
“王爺……簡斯這個人,您就當做,從沒認識過吧……”歸澤憋了半天,終於吐出這麼一句來。
夏侯璟聽了,半晌沒有說話,獨自悶在了車廂內。
歸澤駕著車往回走,顯然是知道夏侯璟在默默地傷心,但是這些話,他早晚都是要知道的,傷痛固然會來,但是,這是躲不開的,況且,傷痕也終究會結痂。
馬車一路晃晃悠悠地到了景王府,歸澤扶著夏侯璟下車,進了門去,才發現桑梓櫻正在和嘯威等人商議老張的葬禮。
夏侯璟歎了一口氣道:“十天後是夏侯琰的婚禮,所以,他肯定是忌諱這個適合辦葬禮的……”
桑梓櫻的眼睛瞪得老大:“他娶不娶老婆關我什麼事?隻有老張才關我們的事!”顯見的是十分不高興了。
夏侯璟被簡斯的事情弄得心煩意亂,但是還是耐著性子道:“畢竟夏侯琰娶的是平樂公主,事關兩國邦交,皇上也肯定是不願的,所以,葬禮的事情,我們先簡單處理,事後去老張的墳上多上幾炷香吧!”
桑梓櫻癟了癟嘴,雖然還是十分不情願,但是想想夏侯璟也說的有道理,這個節骨眼上,得罪了夏侯琰隻是會麻煩一點,但是假如得罪了皇帝,恐怕就會是一個大麻煩了!
於是桑梓櫻有些不甘心道:“難道就這樣了嗎?”
夏侯璟有些疲憊道:“是啊,也許就隻能這樣了吧……”說完,伸出手去扶著桑梓櫻的肩膀道:“小櫻,我特別累,我想,去休息一下!”
桑梓櫻看了看夏侯璟有些微微浮腫的眼泡,和他一臉的倦容,便立即想到,這幾天,他因為簡斯和老張的事情勞心不少,加之簡斯的事情對他來說打擊是在是太大了,也的確是需要冷靜一會吧。
於是桑梓櫻立刻應聲道:“好!你先去休息,我讓竹筍幫你放洗澡水!
夏侯璟點點頭,似乎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慢慢地朝著裏麵走去。
***
夏侯璋與其他人分開之後,便再次去了大理寺,他一定要將簡斯嘴裏的話都套出來。
簡斯被兩杆長槍釘在牆上整整一晚上,加之又聽了歸澤的話,心中對夏侯璟又是愧疚又是自責,都怪他鬼迷心竅,就那麼容易被人下了套,就那麼容易被人離了間,難道,夏侯璟的重視,真的就比夏侯璟本人更重要嗎?他想要得到夏侯璟對他重視,得不到,就要毀了他嗎?
簡斯一整晚都在煎熬中度過,因為兩肩被釘,動彈不得,渾身上下都已經僵硬了,夏侯璋進來的時候,他正剛剛打起了盹兒。
夏侯璋站在外麵,定定地看了看垂著頭的簡斯,嘴角上揚冷笑道:“看來是心中無雜念,所以才能睡得如此安穩,簡斯,你是不記得你剛剛害了你的主人的事情了嗎?”
這句話忽然響起來,簡斯不禁打了一個冷戰,他茫然無措地抬起頭,方才,他做了一個夢,雖然他睡得時間很短,但是,那麼夢境卻似乎很長很長,他夢見了他們小時候,冬天去河裏滑冰,春天去草場放風箏,夏天去水塘中抓魚,秋天去偷農戶的果子吃,那是多麼美好有限的生活啊,可是,這些生活隻有在閉上眼睛的時候才會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一旦他睜開眼,眼前就隻剩下肮髒、不堪、齷齪、和醜惡。
夏侯璋的聲音喚醒了簡斯,簡斯慢慢地抬起頭來,幽幽地看了夏侯璋一眼,便又別過了臉去。
夏侯璋冷笑道:“看來你這惡徒,似乎還過的很是愜意啊,既然如此,來人啊!”
夏侯璟一聲喝道,立即有人應道:“是!”
“給這兩杆槍,也襯不起簡大總管的身份,撤下來吧,給他換兩根精鋼鑄造的鎖鏈,有分量,還不易生鏽!”夏侯璋輕描淡寫地說著,簡斯的臉色卻不由得白了幾分。
來人立即明白了夏侯璋的意思,立即點頭道:“是!屬下明白,馬上去辦!”
簡斯看著那人漸漸遠去的身影,想到昨晚那錐心刺骨的疼痛,忍不住顫巍巍地問道:“你……要做什麼?”
夏侯璋笑了笑道:“做什麼?當然是給你換上更適合你的裝備了,怎麼樣,想了一晚上,還是沒有想明白嗎、到底要不要跟本王說說看,你的上峰是誰呢?”
簡斯張了張嘴,他其實有些心軟了,他不應該害夏侯璟的……他其實,是最在乎夏侯璟的,在對方問他,夏侯璟的軟肋是什麼的時候,他立即想到了桑梓櫻,道不是因為,綁架了桑梓櫻最有用,而是,綁架了桑梓櫻,夏侯璟身邊就少了一個擋著他的人,如果桑梓櫻消失了,他甚至還能鬆一口氣。
夏侯璋看著簡斯似乎已經有些鬆動了的表情道:“怎麼樣,是不是想起來了什麼呢?”
簡斯嘶啞著嗓子道:“王妃在城外遇刺……是我做的……”
那件事情夏侯璋是知道的,於是他很滿意地點點頭:“很好,說下去!”
“我知道王妃要出城,是個綁架她的好時機,所以,駕車帶著王妃到了馬場,然後弄壞了車轅,因為當時天已經黑了,我沒有走來時的路,繞道去了另外一條路,那裏是我事先說好的,要綁架王妃的地方,隻是……”
“隻是沒想到,王妃還挺厲害,居然逃掉了!”夏侯璋一臉諷刺地看著他。
“是!”簡斯小聲說。
其實,倒不是因為桑梓櫻厲害逃脫了,而是因為,在最後關頭,桑梓櫻竟然為他擋著箭,讓他先走,他中了毒箭,雖然還不致死,但是桑梓櫻但是表現出來的焦急和難過都是真實的,她為了讓自己能夠趕緊進城,甚至都不惜跑到城樓上和那些收成的衛兵打了一架,他那個時候,不是沒有感動的,他其實被桑梓櫻的做法暖到了,他覺得,其實夏侯璟離他並不遠,連桑梓櫻都這樣不顧自己的安危拚了命地去救自己,就說明,自己在他們的心中還是十分重要的,他們是不願意失去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