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後來有人去找了你們丟棄的馬車也沒有找到,其實隻是因為沒有去你們去的那條路,對麼?”
“是!我就是以這種方式來混淆視聽,撇清自己的。”簡斯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些吃力。
“你知道你為什麼露出了馬腳嗎?”夏侯璋再問,
“知道,是我太著急了!”簡斯回答,的確,最近對方催的很緊,如果不是隔一天就收到一次字條,他也不至於那麼輕易就上當,畢竟,常年跟著夏侯璟,他也能學得一星半點的謀略了。
兩人正說著話,方才去拿鎖鏈的人到了,那人麻利地開了門,跟著便進來兩個獄卒。
夏侯璋看到了簡斯眼中閃過的一絲恐懼,於是故作鎮靜地說:“沒關係,隻疼一下……”
說完便揮手示意兩人動手。
片刻之後,便聽見長槍從簡斯身體中一寸一寸抽出來的混合著血肉的聲音,伴隨著的是簡斯聲嘶力竭的淒慘吼聲。
長槍墜地,所連勝“嘩啦嘩啦”地響起來。
那些沉重的鎖鏈,要從簡斯原本的傷口中再一次傳過去,被掛到牆上,那是透過身體的鋼索,疼痛就能將他擊穿。
“啊——”簡斯淒厲的聲音再一次在牢獄中響起來,回聲響徹了整個牢房,夏侯璋都覺得有一些慘了,這才回過頭去看了看肩膀上傳入了鋼鎖鏈的簡斯、
此刻他渾身上下就像是被鮮血洗過一樣,四肢由於疼痛都在不聽使喚地顫抖著,兩邊手指尖,有鮮血還在滴滴落下,他疼得滿臉是汗,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了。
夏侯璋再一次走近簡斯:“怎麼樣,想好了嗎?”
簡斯無力地搖搖頭:“你殺了我吧……”
“哈哈哈哈!”夏侯璋戲謔的聲音響徹牢房:“你昨天還不怕死呢,你當然也不怕活著,本王不著急,有的是時間跟你慢慢耗著,如果你想好了,就告訴他們一聲,本王可以為你屈尊!”
說完,夏侯璋一揮手,獄卒便又將牢門鎖了起來。
簡斯聽著腳步聲漸漸離去,咬著牙強忍著肩膀帶來的疼痛,心中不禁苦笑一聲,自己這樣,究竟值得麼?
想來,現在在夏侯璟的心中,自己已經是一個醜惡至極的人了吧。
***
皇宮
皇帝在書房中待了一天,終於批完了堆積成山的折子。王公公已經來問了兩遍今晚要在哪裏休息。
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一個人,於是對王公公道:“走吧,我們去梧桐苑坐坐!”
梧桐苑內,十分冷清,因為不知道皇帝要來,早早地就落了燈。
王公公皺眉道:“皇上,安嬪娘娘想必已經休息了,咱們還是……”
皇帝擺擺手道:“不妨事,你去稟報吧!”
“是!”王公公隻得上前。
得知皇上來了,梧桐苑內的下人們都紛紛忙亂起來,之前皇上是來過的,但是卻沒想過,這麼快就又來了,況且上一次來,也就隻是坐坐,想必安嬪自己都不知道皇上還會留宿吧。
安嬪不敢讓皇帝等太久,於是匆匆換了素色的衣服,沒有什麼梳妝,便跪在門口迎接。
皇帝低頭看去,安嬪未施脂粉的臉上,已經有了一些皺紋,雖然她現在也才是三十四五歲,正應該是頗有風韻的年紀。雖然當年的事情讓皇帝氣的不輕,但是現在她這樣安安靜靜跪在地上的樣子,卻是嫻靜了不少。
皇帝淡淡地說:“起來吧!”便率先走了進去,
安嬪連忙小碎步跟上,又讓人去做了宵夜。
皇帝在桌邊坐下,安嬪連忙倒了一杯茶來,皇帝接過來喝了一口,放在桌上,也示意她坐下。
安嬪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皇帝這麼晚了到這裏來是什麼用意,是要留宿嗎?她的心裏不斷地猜想著,手指也不知不覺地擰在了一起。
皇帝看了看她,許久不見,她的樣子還是很好看的,當時,她還是一個剛進宮不久的小女孩,笑容明媚地站在虞貴妃的身邊,就像是一個單純的孩子。
皇帝一想起過去的事情,心就柔軟一點,於是便放軟了聲音道:“你做吧,朕就是過來坐坐,想和你敘敘舊!”
安嬪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坐下來,試探地問道:“皇上今日辛苦了吧?”
皇帝搖搖頭道:“不辛苦,朕就是,看著孩子們都長大了,所以想起來一些以前的事情。”
安嬪垂下眼瞼,有些局促:“皇上請說!”
她低頭的時候,皇帝便看到她的衣領處似乎是有一道青紫,於是指了指,問道:“這是什麼?”
“啊?”安嬪有些慌張,於是連忙將衣領整理好:“沒有什麼……”
皇帝有些不悅,伸出手去扯開一看,果然好大的一塊青紫,似乎是被什麼砸到了。
皇帝皺眉:“這是怎麼回事?朕都看到了,還要隱瞞什麼嗎?”
看著安嬪的眼神有些閃躲,皇帝似乎沒了性子,這時,安嬪身邊的侍女胭脂便立即開口道:“回皇上的話,這傷,是容妃娘娘命人打的!”
安嬪有些局促,本來想要製止胭脂說話,可是,胭脂畢竟是在夏侯玟身邊呆過的人,向來跟著夏侯玟都是什麼都不怕的性子,本來自己的主子被欺負了就很是生氣,原本想要打回去,但是被按哦品攬住了,畢竟對方是容妃,位分比她們都要高,胭脂雖然是不服氣,但是她現在已經不是公主身邊的人了,便也不能杖著夏侯玟的勢,於是隻好悻悻地退了下來,今天皇帝問起來,便趕緊都說了,反正公主現在不能解決皇帝妃子之間的事情,但是皇上自己可以啊!
皇帝聽完果然十分不悅:“她為什麼要打你!”
安嬪垂下眼瞼道:“是嬪妾不好!”
胭脂急了:“娘娘,為什麼總是要說自己不好呢?明明是她們不對!”
看著安嬪咬著嘴唇的樣子,皇帝便知道不好問了,於是指了指胭脂道:“你以前是玟兒的侍女吧?”
“是!奴婢從前是二公主的隨身侍女!”胭脂口齒伶俐地答道,一點都不怵。
皇帝點點頭道:“你來說說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胭脂連忙跪下道:“回皇上的話,前幾天,我家娘娘在門前散步,容妃娘娘經過,我家娘娘也給她下跪讓路了,但是她不依不饒,非說我家娘娘擋了她的路,娘娘不過爭辯幾句,便被她責罰,命手下的婆子隨手拿了路過的浣衣宮女手中的衣杵就來擊打我們娘娘,還好奴婢擋了幾下,要不然,都打到我們娘娘的臉上了!”
胭脂快人快語,說完還將自己的衣袖拉上來,上麵更多青紫的於痕,一看便知道是幫安嬪擋駕的。
皇帝皺起了眉頭,容妃是夏侯瑞的親生母親,夏侯瑞現在算來也不過是七八個月大,容妃母憑子貴,受寵了好久,但是皇帝卻沒想到,她竟然恃寵而驕,當眾打起人來。
於是皇帝壓住心中的怒氣,對胭脂道:“你護主有功,朕會賞你,你去準備洗澡水,今晚朕在這裏過夜!”
“是!”胭脂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就連忙去辦了。
果然還是夏侯玟說的對,安嬪能出來,就是她的本事,她既然出來了,皇帝就一定會來臨幸。胭脂開開心心地想,安嬪隻要能夠留下皇帝,以後就不怕再受他人的欺負了!
胭脂走後,皇帝再次認真地看了看安嬪:“有什麼沒說過的事情,今晚都跟朕說說吧,或許,以前朕被蒙蔽了雙眼,有些東西,看的不太真切!”
安嬪低下頭道:“臣妾……”
安嬪知道,她能出來,都是夏侯玟跟她說了,要她說出當年她知道的一切真相,但是,她還是不太敢說,因為上一次,她說了實話,卻遭到了滅頂之災,她的全家都被害死,現在安家,應該就隻剩下她一個人了吧。
皇帝似乎看出了她的猶豫,於是鼓勵道:“你說吧!不管你說什麼,朕都恕你無罪!”
“好……”安嬪說出這個字的時候,幾乎就要流出淚來,如果皇上十幾年前能這樣說,或許,她還不會落得一個家破人亡的下場吧。
“虞貴妃,的確是被陷害的……”安嬪深吸了一口氣道,“一定還有人精通藥理,或者是有精通藥理的幕僚,因為不可能是虞貴妃,那個人就是為了陷害她!”
“你覺得是誰?”皇帝追問道。
“臣妾……能說嗎?”安嬪小心翼翼地問,其實,她知道不管她說什麼,隻要是皇帝想要她的命,她就是喊皇上萬歲,皇帝也會要了她的命,所以,她這樣問,本就是徒勞。
皇帝點點頭:“能!”
安嬪深吸一口氣,便開口道:“皇後……”
皇上雖然有一些震驚,但是還是忍住了,繼續問道:“為什麼呢?”
“臣妾,隻是覺得,害虞貴妃的人,一定是與害臣妾的人是同一個人,目的是,臣妾一直都堅稱虞貴妃無罪,其實,或許當年臣妾再努力一點,就能找到虞貴妃無罪的證據了,但是就在那個節骨眼上,臣妾被指謀害太子,其實,有沒有謀害太子,臣妾自己心中最清楚,既然臣妾沒有謀害太子,那麼皇後娘娘就是誣告,在虞貴妃剛離世不久,皇後娘娘就針對臣妾,臣妾從不樹敵,所以,唯一的敵人就隻可能是虞貴妃的敵人,反推一下便可以知道,皇後娘娘誣陷臣妾,是不想臣妾查出虞貴妃是清白的,所以,她是知道虞貴妃是被冤枉的,所以,她才是那個害麗妃小產並且嫁禍虞貴妃的人!”
這樣說來,雖然看似簡單,也很合情合理,但是唯一說不通的是,皇後並沒有可能會懂醫,除非真的勾結了懂醫的人,但是這些就都沒有證據了。
接著,安嬪又將虞貴妃被冤枉囚禁後的遭遇一一講給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