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平樂公主進城(3 / 3)

虞貴妃芳華絕世,即使是生下了七皇子夏侯璟,已經還是少女般的容顏,也難怪她入宮多年,一直盛寵加身,這引來眾多嬪妃的不滿,也實屬正常。

然而虞貴妃生性冷淡,不喜與人爭鬥,在後宮之中,一直都安安分分,從不參與紛爭,隻可惜,她不參與,並不代表就有人會放過她。

麗妃有孕,皇後特地召集了好幾次嬪妃去探望,麗妃自己也跟虞貴妃說了自己懷孕時的一些症狀,虞貴妃一時好心,給她煮了一些止吐的湯水,卻不想端給她喝下之後,她便小產了。這一切看起來,就是右貴妃做的無疑,但是從虞貴妃的人品、性格來說,她都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隻是當時麗妃小產,皇後指認虞貴妃,後來太醫又確認落下的是個男胎,皇帝震怒之下,便將虞貴妃禁足。

現在皇帝想來,當時那麼做,就是因為太過震怒了,也是因為,他一直都信任的愛妃,竟然會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而且,證據充分,當場的所有人,就隻有她有致人小產的藥。

安嬪看著皇帝陷入了沉思,於是有些努力地笑了笑道:“皇上當時那麼做,也是人之常情,畢竟是皇子,也確實是證據確鑿。”

皇帝歎了一口氣道:“也許……朕……”

安嬪終於鼓起勇氣道:“皇上,不是也許,是真的,您真的是錯怪她了……”

皇帝回頭看了看一臉篤定的安嬪道:“你接著說!”

“因為被禁足,所以虞貴妃的飲食都是送進去的,所以,在禁足三個月的時候,虞貴妃才慢慢地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太對勁,臣妾隔著門去看了一次,但是她不敢找太醫,因為她知道,她身體不舒服應該就是有人動了手腳,但是,她日常的飲食裏,卻絲毫查不出任何端倪,她見不到皇上,所以就算是找了太醫,也很有可能是對手的人,所以,她就隻能自己用藥調理,但是……或許是對手太過狡猾了,似乎是算準了虞貴妃要自己調理,所以,估計是用了其他的藥物,虞貴妃的病症就越來越重,直到最後,她知道自己撐不住了……”

安嬪說這些的時候,聲音有些哽咽,皇帝聽著的時候,也是覺得十分淒慘,沒想到,虞貴妃,竟然是這樣離世的。

他當時本想責罰她,卻始終舍不得,為了堵住悠悠眾口,便隻好禁足半年,原本想著事情緩緩,他就去看她,沒想到,這一別,就是天人兩隔。

皇帝深深地歎了口氣,他其實打心眼裏知道,虞貴妃雖然是他的女人,但是自己卻不是她心上的男人,她是被宋國送來聯姻的,她背負著一個國家的希望,隻是,卻犧牲了自己的感情。

皇帝雖然不說,但是也能隱隱地感覺出來,虞貴妃的心思不在自己的身上,雖然大婚之後,經常相處,也有了兒子,但是,自己與她,似乎總是有一穿不透的隔閡。

“對了,你能跟我說說老七麼?”皇帝說這話的時候,竟然忽然有一絲的愧疚。

安嬪一愣:“我也不過撫養了他一年,那孩子,小時聰慧過人,隻是後來臣妾入了冷宮,便……不知道他過的怎麼樣了。”

皇帝忽然之間有些懊悔,自己失去了虞貴妃,卻沒有好好地照顧他們的兒子,隻是聽皇後說,七皇子與太子打架,將太子打傷,便將七皇子交給皇後管教,後來皇後來報,七皇子頑劣不堪,以下犯上,皇帝便也索性不管了,有時候他會想,虞貴妃就這樣默默地死去了,或許是麗妃死去的孩子在尋仇吧,而七皇子這個樣子,也是因為沒有人管教,他心中也是有一些怨恨,於是故意拋棄了七皇子夏侯璟。

胭脂很快準備了洗澡水,皇帝回頭看了一眼安嬪:“你隨朕一起去吧!”

安嬪的臉色微微紅了一下,點頭道:“是!”

皇帝坐進浴桶中,安嬪小心地服侍皇帝沐浴,皇帝閉著眼睛,默默地想著那些過往。

他因為失去了麗妃的孩子,懲罰了虞貴妃、安妃,最終,這二人的兒子一死一殘,現在,太子也死了,六皇子謀害太子,現在還被關在天牢,所以,他的兒子,也不剩幾個了,難道他的江山就隻要靠夏侯玟給他帶來的預言嗎?

皇帝閉上眼睛舒舒服服地享受著,安嬪的手指尖輕輕地劃過皇帝的皮膚,她認真地擦洗著,這件事情她以前也做過,當時的她年少無知,對高高在上行的九五之尊充滿了崇拜,因為虞貴妃的幫忙,自己在皇帝麵前也是頗為得寵,那時候,她對皇帝是愛意濃濃,十分景仰的吧。

安嬪的手指尖劃到皇帝的喉嚨下方,她緊緊地盯著皇帝的喉頭,輕輕地滾動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她抬起了手指,就是這裏,其實如果要一個人的命,也很簡單的吧?

想到這裏,她趕緊把自己的手收回來,放到水中暖了暖,繼續給皇帝擦洗起來。

不多時,她的手便被皇帝輕輕地握住了,緊跟著,皇帝低啞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來:“過來!”

她隻覺得頭皮一發緊,皇帝的大手便將她拖到了自己的胸口前。

***

天還未亮的時候,景王府中便已經有了人聲,兩隊人馬整整齊齊地穿著孝服,站在內庭兩側,中間停著一口棺木,裏麵是夏侯璟昨天領回的老張的屍體,屍體的手邊,還放了一個小小的骨灰罐,裏麵是張嬤嬤的骨灰。

夏侯璟與桑梓櫻夫婦二人均是一身白衣,額頭上均紮著白色布條,兩人規規矩矩地在棺木前磕了頭,抬棺的大漢這才慢悠悠地起身,朝外麵緩緩走去。

府內眾多人身著孝衣,跟在夏侯璟與桑梓櫻的身後,一行人朝著城外行去。

因為不能大肆操辦,所以一切從簡,夏侯璟為了彌補對老張的愧疚,與桑梓櫻二人親自披麻戴孝,為老張送行。

送殯的隊伍緩緩出了城,才有人在荒野之上揚出紙錢,秋風蕭瑟,很快將那些紙錢吹上了天空,不多時,白色的紙錢便像是雪片一樣,紛紛揚揚地飄在空曠的原野之上。

走了一陣,前後都沒有人煙了,夏侯璟終於難掩內心的悲痛,掉下了眼淚來。

終於到了為老張尋好的目的,眾人站成幾排,默默地看著老張的棺木下葬,此時已經是天色大亮了,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配合著低沉的心情,天色也是灰撲撲的,沒有絲毫的生氣。

最後一捧土灑下的時候,夏侯璟跪在老張的墳前泣道:“張叔!您待我如己出,多謝您這幾年的照拂,沒有您,就沒有我夏侯璟的今天,如今,夏侯璟便要盡了人子的責任,送您二老一程,願您二老在那邊再無風雨,再無疾苦!夏侯璟會完成您二老的囑托,定不負眾望!”

桑梓櫻難受的也再次哭了起來,這幾年來一直陪在夏侯璟身邊的人,忽然都默默地離開了,她看著,都替他難過。

但是,她也會替他們,好好陪伴他,照顧他!

墳頭之上,幾隻老鴉聒噪飛過,今日之後,老張便不會再被提起,沒有人會注意到景王府那些消失了的人,而這些人,將會永遠都留在他們的心裏。

***

七日後,夏侯琰率三千羽林軍,出城三十裏,迎接平樂公主!

滿城紅光,喜氣洋洋,老百姓就像是過節一樣喜慶,大人孩子都記在大街小巷爭著一睹平樂公主風采。

桑梓櫻與夏侯璟坐在臨街的一處茶樓之上,看著一隊車馬華麗入城。

香車寶馬,華麗亭蓋,都看得出這一次平樂公主的風光大嫁,他們的這次成婚不是普通的成婚,而是,兩個國家的聯姻,意味著兩個國家從此放下冰刃,握手言和。

桑梓櫻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不禁感慨道:“沒想到,夏侯琰成親,還有這麼大的陣仗啊……”

夏侯璟滿不在乎地瞟了一眼道:“這有什麼,不過是這些都是皇家要求的禮節吧!”

桑梓櫻盯著下麵的隊伍道:“還挺好看的!”

“是嗎?”夏侯璟這回認真地看了看道:“有一點亂亂的啊,不過,你要是喜歡,等我大仇得報,我給你補一個!”

“這怎麼補?婚禮隻有一次,補了算是什麼樣子?”桑梓櫻隻覺得夏侯璟說這話很是無聊,“不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皇家成親,到了大婚的那一天,一定更加華麗吧?”

“你如果真的去參加了那個婚禮,我猜,你可能會懷念咱們的婚禮!”夏侯璟戲謔道。

“咱們的婚禮?”桑梓櫻笑出聲來:“你是說一個人都沒有的婚禮?”

“誰說沒有人,有新郎新娘,還有我王府的那些人,都見證了我們的婚禮啊!”夏侯璟有些尷尬,“咱們的婚禮很安靜,一點也不鬧,不是也挺難忘?”

“哈哈哈哈!”桑梓櫻忽然笑得花枝亂顫起來:“你說咱們的婚禮難忘?哈哈哈?”

桑梓櫻笑得停不下來,夏侯璟拍拍她的後背:“我覺得你要笑得上不來氣了!”

“是啊是啊!我真的是要上不來氣了……你居然還想著咱們的婚禮呢!咱們的婚禮不但是沒有人,你還挨了我一頓打,你居然還懷念!哈哈哈!你要是懷念呀,今晚咱們可以再來一次,我一會兒再去買隻燒雞,保管讓你重新感受一次,一點不差!”桑梓櫻笑得直不起腰來。

夏侯璟也有點忍不住了,是啊,第一次,他假扮瞎子去了洞房,卻看見假扮傻子的她坐在床上吃油膩膩的燒雞,居然還把自己嘴裏的雞骨頭往他的嘴裏塞。

想到這裏,夏侯璟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當時,他還嫌棄這個瘋瘋癲癲的女子,卻沒想過,才過去多久,她便已經成了自己心尖上的人。

桑梓櫻邊笑,邊朝著樓下看了一眼,下麵一人一馬,器宇軒昂,挺著挺拔的脊背,抬著下巴,跟著隊伍緩緩前行,不知道為何,那人忽然抬起頭來,朝著桑梓櫻的方向看了過來,忽然之間,兩人四目相對,桑梓櫻忽然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