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並沒有因為馮越目光的停留而停止,在這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戰場上,死亡仍在繼續。
缺乏陣型的保護,沒有高昂的激勵兵士血性一搏到底,這樣的狀況對於官軍來說,隻有死亡。一千多名黃巾鐵騎繞著胡亂奔逃的漢軍來回馳騁,反複砍殺,上演的便隻有屠殺。極目望去,屍橫遍野、哀嚎一片。這一幕,讓馬子建更深刻地領會到了戰鬥的殘酷和無情……
也就是這一瞬,馬子建忽然明白自己為何會讓馮越不屑一顧了。再怎麼說,相對於官軍的另一號領軍人物趙慈,那家夥雖然膽寒,雖然逃跑地丟人現眼。但不管怎麼說,趙慈也是參與到了戰役中的一員。是可以讓馮越知道,隻要斬殺掉了他,就可以更加迅速結束這場戰役的一個角色。
可馬子建呢,卻隻是站在了戰場之外的一個膽小鬼。即便他會更高明地認為,眼下留著趙慈,更可以讓官軍的士氣一跌再跌,直至跌入穀底。
不過,馮越顯然對此另有想法。
“周倉,追上去,殺掉那個家夥。記住,要震撼一些。”這是馮越在戰場上說出的第一句話,殘忍,卻充滿無敵將帥的氣勢。
馬子建的眼睛,再一刻不由又睜大了半分:首來的衝擊,自然是馮越那驕矜睥睨的語氣;其次的衝擊,便是他沒有想到,馮越身後那位一直擎著戰旗的壯漢,竟然會是周倉。
隻可惜,眼下的周倉顯然不是《三國演義》當中那位忠義、甚至略帶憨厚的蜀漢將領,在馮越的手下,他已明顯被馮越的魅力侵染。聞聽馮越這等命令後,周倉順手將手中的戰旗托付給身後三名黃巾鐵騎,才獰然一笑,縱馬向著膽喪魂丟的趙慈趕去。
周倉的戰馬,顯然要比趙慈的腳力強勁許多,隻是半柱香的時間,單騎周倉便追上了哇哇亂叫的趙慈。隨後他猛然矮下了身形,手持大刀猛然發力喝道:“去死罷!”
聲落,頭飛。
趙慈應該是幸運的,周倉的大頭輕而易舉地斬斷了趙慈的脖頸,令他應該感受不到多大的痛苦。
趙慈也應該是不幸的,因為周倉遵從馮越的命令,讓他的死十分駭人眼球。趙慈那失去頭顱的脖頸中登時噴出了大量的鮮血,猶如血泉。而他胯下的戰馬卻還在急速奔馳著,便使得這一幕驚心動魄的殺戮,更廣闊地傳遞到了不少官軍眼中。
戰馬奔馳了足有半柱香的時間,趙慈那無頭的屍首才停止了噴湧,最後一頭……不,是一肩膀栽落在地。
這一幕的出現,毫無疑問給整個戰場畫上了句號。混亂驚懼的官軍在接連的重創下,連奔跑的膽氣都喪失了,他們一個個匍匐拜倒在地,懇求著黃巾鐵騎放過他們。但這樣的做法,換來的自然是更加快速的死亡……
這一刻,馬子建知道,自己一定要做些什麼了。慶幸的是,馮越的不屑一顧,讓滿心不甘的馬子建,反而並未對趙慈的慘死有太多恐懼感覺。他勉強壓製住了那洶湧的不適,再度轉頭向韓信問道:“韓校尉,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不錯,麵對馮越,馬子建還是有自己的底牌!
若論天下兵法大家,馬子建雖然不敢篤定韓信能為第一,但他卻敢篤定,至少這個時代當中,無人能與韓信一爭高下!
區區重裝鐵騎和輕騎兵的一番巧妙衝殺而已,馬子建絕不相信,在地府當中渡過了千年的韓信,會連一點點應對之策都沒有。
然而,就在馬子建心中剛剛燃起戰意的時候,他卻忽然發現韓信的臉色十分糾結,甚至,還有一絲迷茫和無助?
“主,主公,此時此景,我等當立即結起拒馬陣,以抗擊馮越。”韓信艱難地吐出了這個辦法,可馬子建的一顆心卻一下沉入了穀底:韓信大將軍這語調,是帶著一絲不確定?
不錯,是不確定。而且不是一絲,而是他十分不敢確定!
這一瞬,馬子建怒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憤怒起來,忍不住咆哮道:“你確定要我用兩百輕騎外加三千步卒結陣對抗重裝騎兵?而且,還是一支已然被嚇破了鬥誌的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