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要說最了解男人的,就是另一個男人。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經常在一起的兩個男人,就會彼此更加了解。
例如,馬子建和韓王信。
韓王信看破了馬子建的收買人心。而馬子建,也料到了韓王信絕不會對他手下留情。甚至,都可能用上吃奶的力氣。
隨後,那一棍子下來,馬子建當時就想哭出來:我特麼實在太料事如神了!韓王信,你個該挨千刀的混蛋!我恨你啊!
然而,這可是當著滿營三萬多人的麵,馬子建就是疼得想罵娘,也隻能咬著牙硬忍下來……
隻不過,第十棍子之後,馬子建便已經疼得都麻木了。那一刻,他甚至感覺自己好像又回了一遭地府。而放下軍棍的韓王信,卻悠悠發出了一聲暢快的籲聲。尤其,將手中軍棍交還給那名親衛的時候,他竟然還有些戀戀不舍!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嬸子也不可忍啊!
然而,馬子建所遭受的這一切,都是他大腦回路一閃,從曹孟德割發代首那裏得來的啟發。這時候,他就算忍無可忍,也得再忍下去。畢竟,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自己裝的逼,含著淚也要演下去……
好在自己演完,也隻是一些皮肉傷。但接下來,就遠沒有這麼雲淡風輕了。
因為怕傷口感染,馬子建也不敢直接穿戰袍,赤著上身再度上馬,一雙怒目不由環視上那些綁縛在旗杆下的亂兵。這一瞬,他眼中的憤怒可是猶如實質,除卻對這些亂兵一個月的刻骨憤恨外,還有此刻後背之後的疼痛,更讓他的目光簡直如要吃人。
所有人被馬子建掃視到的亂兵,就算剛才還破口大罵的,也不敢再與馬子建對視。
畢竟,這些兵痞可不是傻子,看到馬子建都親身上去實打實挨了十軍棍。那接下來……一時間,這些亂兵目光不由變得驚懼恐慌,他們拚命掙紮著,嘴中嗚嗚叫嚷著,急迫地祈求著饒恕,並還堅定地表示他們以後一定痛改前非。
然而,看著此時這些亂兵的反應,馬子建腦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那一句冷酷的話: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諸位,此等亂兵目無法紀,臨陣作亂,罪不容誅!這些人,不殺不足以正軍法;不殺,不足以立軍威;不殺,不足以平軍憤!”馬子建聲若洪鍾,激憤當中滿含氣憤慨烈,令滿營將士無不肅穆:“來人,行刑!”
這一刻,手持軍棍的親衛,換上了明晃晃的鋼刀。
這一刻,哭訴掙紮的亂兵,被如拎童稚般押在了行刑台上。
這一刻,滿營將士的眼和心,都隨著馬子建的手臂流轉起來。
這一刻,落日無輝,徹底墜入山後。也就是這一刻,馬子建的手臂,決然而然地如利劍一般揮落下去!
與之一同揮落下去的,還有幾十名親衛手中的鋼刀!
鋼刀落,人頭落。
大蓬的鮮血濺射開來,給今天的落日帶來一抹悲涼卻又火熱的色彩!
一時間,滿營將士都親眼看到。這些整日耀武揚威、拉幫結派欺淩他們的兵痞,這些在戰場上致袍澤性命不顧的亂兵,就此失去了性命,再也不能作惡。
一時間,滿營將士心底都不自然升起一瞬的悲涼。但悲涼之後,便是內心極度的火熱被引燃起來,他們不由自主地振臂高呼:“將軍萬歲!”“軍法萬歲!”“害群之馬已除,我等必當效忠將軍,至死不渝!”
三萬人的同聲大吼在偌大的校場裏回蕩,有一種令人血脈噴張的豪邁。但漸漸的,當他們的目光再度彙聚道馬子建身上,以及地上那一大片鮮血上的時候,他們眼中那崇敬和信服之色不變。改變的,隻是多了一抹性命相托的堅決和無悔!
這一瞬,馬子建也不由得有些微微的失神,這種信任,是將士們把身家性命全都寄托在了自己的身上啊。
這些,可不遠遠隻是自己想得到的聲望點: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自己得到了將士們的毫無保留地全心信任,也要拿出全身心的能力,不辜負他們的期望啊……
於是,馬子建微微笑著向滿營將士揮了揮手,眼角不覺濕潤起來。
這一天、這一瞬間的景象,將銘刻在他的腦海裏,將永遠不會忘懷。
隻不過,雖然感動是真的,承諾也是真的。然而,馬子建畢竟也隻是一個凡人。回到自己的營帳之後,他便已然哼哼唧唧起來:“秀兒,你輕點,你現在是在給一位帥氣的青年將軍後背上藥,可不是在和麵……”
滿臉通紅的秀兒,原本對著馬子建這一次穿越的後背還羞不可抑。可一聽到馬子建還是這幅油滑無賴的腔調,不由輕輕笑道:“主人,您受罰之時,秀兒可是在遠處看著呢。那時您伸展雙臂,豪情無限,端得是鐵骨錚錚的一位將軍。可為何現在,又是這麼一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