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最堅韌之物(1 / 2)

馬子建不傻,真的不傻。

從賈詡之前那一番陰陽怪氣的話中,他當然已聽出了賈詡意有所指。於是,下一瞬間,他便開口問道:“可是我對羌胡軍營的判斷有誤?老賈,你是在告誡我,一旦這些時日我主動夜襲羌胡大營,便可能當場身隕?”

賈詡第三次笑了,隻不過,相對於前兩次的笑。這一次笑中少了一些鬼氣森森,反而多了一種孺子可教的欣慰。不由自主地,這讓馬子建竟然想起了曾經那位好為人師的朱儁。

也就是這一瞬,他忽然反應了過來,自己好像看錯了賈詡——這不是說賈詡辜負了馬子建,而是馬子建在這一瞬間忽然意識到,自己對賈詡的認知有些誤解。

從剛得知賈詡此人的身份時,馬子建就立即被賈詡的名頭嚇到了,以為賈詡這等極端的利己主義者,是不會無緣無故幫助別人的。

可事實上並不是那樣。

就如前世的史學家有種說法,曆史人物形象有兩種,一種是扁形,一種是圓形。如果是後世那些單純分析曆史的專家們,單從賈詡的所作所為來定義賈詡,那就是他們“看扁”了賈詡。

任何曆史人物,他首先是人,然後才是曆史人物。既然是人,總有人的獨特性及局限性,其最明顯的就是反映在個人思想及情感方麵。

如今站在馬子建身前的,就是一個“圓形”的賈詡。他自然有他的喜愛厭惡,有他的七情六欲。

倘若不是真身穿越至此,馬子建也不會想到董卓那個混世魔王,說話竟然還挺有水平,甚至還有些愛憎分明的味道?

既然如此,自己又憑何就斷定賈詡不會無緣無故地幫漢軍?賈詡為什麼就不能隻是因為看自己有意思,便想有意無意地幫一把?

畢竟,賈詡是一個人啊!

誰敢百分之百說自己就看透了一個感性和理性並存、並且大多時候都還是感性壓過理性的一個人?

一想到這些,馬子建猛然便醒悟了過來,當即大膽地將自己的見解說了出來:“老賈,你這有些不盼人好了啊……你剛才自己也說了,羌胡大軍士氣低靡,整個態勢呈現一種疲態。這種時候,我們不上去幹他,難道還繼續在自己跟他們糾纏下去演情感大片兒啊?”

“再說了,我們又不是毫無技術含量地去跟他們打。我們來夜襲啊!”說到這裏,馬子建就覺得自己越說越有理,拉著賈詡就蹲著繼續說道:“你看啊,這夜襲最起碼有兩層好處。首先,一旦入夜,敵騎兵優勢便難以發揮,我軍則可以攜弓箭之利,一舉破賊;其次,暗夜之間,敵明我暗,不知我軍底細,內外交攻,敵軍必亂,你說對不對?”

賈詡悠悠點頭,不由笑道:“對。”

就這麼一個字、一個動作,讓馬子建忽然就有種小學生跟大學博導上課的感覺。他那張臉,一下就紅了:“老賈,你就別折騰我了,搞得人家心裏怪難受的。你就不能跟我痛快說說,我這計策到底有何不可,行不行嘛……”

邊說著這話,馬子建還便扯著賈詡的袖袍一邊晃著。驚恐不已的賈詡,立刻就挪了挪腳,離馬子建遠了點。可看到馬子建還不依不饒地想繼續跟過來,他當即伸手大喝一聲道:“停!將軍,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哎呀,早就這樣不就什麼事兒都沒了嘛,真討厭。”得到賈詡確切回答的馬子建,一伸手還是撩了一下賈詡的胡子,還給了賈詡一個幽怨的大白眼。

這一瞬,賈詡那白皙的臉色,一下黑得冒煙兒,趕緊開口解釋道:“將軍,可曾注意過這些時日攻城的羌胡兵士?”

這個反問有些沒頭沒腦,馬子建一時真有些回答不上來:“他們又不是忽然變帥了,我注意他們幹啥?”

“那將軍可曾注意過,這些時日羌胡大營的規模?”賈詡又問。

這些時日,馬子建天天登城牆望遠,可不是為了鍛煉身體。他可是每天都在觀察著羌胡大營的一舉一動,當然能回答出這個問題:“這個我知道,這些時日,羌胡大營日漸縮小,每日炊煙也漸漸減少,可見羌胡大營中士卒離心,紛紛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