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那酒盞破碎的聲響,眾人皆一副狐疑之色。然而,就在此時,他們忽然看到門外那些侍衛將大門緊緊關了起來!
“孟德,你這是要做什麼?”意識到凶險的張邈,因與曹操平日關係不錯,顫抖開口問道:“開宴之前,你執意讓手下士卒守門,我還體恤你們征途勞頓。現在,你卻緊閉大門,究竟要做什麼?”
“孟卓,你怎麼到現在還執迷不悟。這閹宦之後,分明早就同這粗鄙武夫串通了起來。這武夫怕我們疑心,便讓曹孟德仗著我們的信任,將那些士卒安排了過來!”山陽太守袁遺這時也驚叫起來,相對於其他腦中都是稻草的蠢貨,他腦子裏還是有些東西的。
當然,他們其中也有不信邪的。看著馬子建、曹操、鮑信等人一副殺氣森森的臉,廣陵太守張超自恃勇武,猛然掣出腰間利劍,左右看了看,冷笑道:“你們這些跳梁小醜,真是弄得好大的陣勢,還摔盞為號,那後堂當中,是不是還安排了刀斧手?”
馬子建遺憾地搖了搖頭:“刀斧手倒沒有安排,不過,卻安排了一封詔書!”
話音剛落,後堂當中走出戲誌才。他手捧一副黃絹聖旨,高高舉在空中,以清朗的聲音徐徐說道:“諸位,我等殺入滎陽之時,偶然救下朝中信使。今天子有詔,拜典軍校尉曹操為奮武將軍,統禦關東群雄,戮力討董!”
這等先聲奪人之計,是曹操想出來的。雖然此舉他們其實就是當婊子,但在講究‘名不正、則言不順’的漢代,曹操認為他們還是需要偽造一封朝廷的詔書。如此,這些士大夫若信以為真,自然可兵不血刃;可若這些士大夫不從,那他們至少有了一塊遮羞布。
果然,戲誌才將這封偽造的詔書拿出來之後,所有士大夫一下都愣住了。大堂當中,驀然出現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可就當馬子建以為這些深受忠君思想荼毒的士大夫,真的被這封詔書給震住了的時候,他才陡然發現那些士大夫的沉默十分詭異:那種沉默,並不是得知了朝廷消息的震撼和驚異,而是好像看到了什麼天下最可笑的事情一樣,一下被樂得沒有反應過來。
隨後,堂中士大夫忽然哄堂大笑起來。就連剛才還跟鬥雞一樣的劉岱和橋瑁,兩人也都仿佛放下了剛才的仇恨,齊聲對著馬子建等人大笑不已。
“放肆!朝廷詔書在此,爾等竟如此無禮!”衛茲有些慌了,忍不住拔出腰間的環首刀叱喝道。
還是張邈這位忠厚長者,因為同曹操的關係十分要好,趕緊出麵開口道:“孟德,莫要在此貽笑大方了,這等雕蟲小技,我等早就用過了!”
“你們竟然偽造朝廷詔書?”鮑信這下也有些傻了:曹操此舉在他看來已是膽大包天,可想不到,這些看似隻會高談闊論的士大夫們,竟然早就做了此事!
“他們當然敢做嘍,鮑大人,你不會以為這些家夥隻會坐而論道吧?不要忘了,他們再怎麼也是世代望族,宦海當中的遊泳健將。除了不會打仗之外,耍弄心計、爭權逐利這等事兒,我們綁一塊兒都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馬子建看起來倒是仍舊氣定神閑,開口說完這句後,他還故意眨了一下眼睛,對著東郡太守橋瑁問道:“橋太守,我說的沒錯吧?”
“此話怎講?”見馬子建這夥人費了半天勁,也隻是請出了一封子虛烏有的詔書。橋瑁臉上的緊張神色登時放緩了不少,裝模作樣的向馬子建問道。
“沒啥好講的。”馬子建淡淡地眯了眯眼,隨後一言石破天驚:“橋太守當初起事時,發往各州郡的文書,不就是偽造的嗎?”
這話一落下,堂中那些士大夫倒是沒有多少動容,反倒是曹操、鮑信還有衛茲等人皆一副震驚的神色。橋瑁高矜地整理了一下儀容,才負手傲然承認道:“為討董大業,天下安康,本郡守不得不出此下策。怎麼,難道王郡將要因此事來降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