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嘭!”
不知何時一隻白慘慘的,似乎在水裏泡了十天半個月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扶著玻璃窗。
我一下子就認出來這隻手是在夢境裏掀開轎戀的手,如果不是因為夢境,如果不是爺爺想要我不被那東西糾纏,他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一股憤怒從心底騰地升起,我快速地咬破指尖用血在爺爺周圍畫了一個陣法,拿著符紙和桃木劍追了出去。
嘩嘩嘩。
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煙霧似的雨裏,朦朧的車燈和路燈散發著不同於往日的光芒。
我全身濕漉漉地拿著桃木劍四處張望,來來往往的打著傘的行人都用看神經病的目光看著我,我顧不上他們,剛才我明明追著那個東西出來的,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
難道是我的方向錯了?
低頭望著指針四處亂搖晃的羅盤,我皺著眉。
突然,一輛黑沉沉的老氣沉沉的汽車突兀地停在我的麵前,我這時候滿腦袋想著的都是找到那個東西救爺爺,隨意地敷衍了一句:“我不乘車。”邁開一步讓了一下。
不料那車就像沒聽到似地,執意地又開過來。
我心裏煩躁著,眼角餘光猛然看到坐在車後座的竟然是一身男士暗紅喜服,而車的駕駛座上一個人都沒有。
是他!
我心頭狂跳,什麼都顧不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說不出來的味道淺淺地在鼻尖縈繞,不小心搭在“他”手上的手瞬間麻木,收都收不回來,我大驚,目光控製不住地望向“他”。
沉重的夜色裏,“他”安安靜靜地坐著,身形高大,散發著強大到令人膽寒的氣勢。
我還傻愣愣地沒有做出反應。
“嗡嗡”,手裏的桃木劍率先震顫著出鞘。
哪怕沒有正麵交鋒,就這比爺爺強了不知多少的力量就讓我感到絕望,這柄劍到底是傻還是天真,這種情況下還敢露出殺意?
我下意識把劍按住,手忙腳亂地把桃木劍往另一旁放,不料剛剛拿起來,坐在旁邊的“他”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笑。
他這笑聲很奇怪,既像是人的聲音,又恍惚夾雜著獸吼。
這原本是恐怖而讓人心生不安的聲音,但我聽在耳朵裏,原本緊繃繃的大腦刷地放鬆下來,眼前也漸漸模糊。
好困……
懶懶地揉了揉眼,鋪天蓋地的睡意卷席而來,根本來不及思考,沉重的眼皮不堪重負地合上,沉入夢鄉。
我睡著前的最後一個念頭便是,著了道兒了……
蒼翠的山脈間,一個小小的村子落在這裏,隻是大多數的房屋早已破敗,隻有正中間的那棟草房還冒著炊煙。
我茫茫然地站在村口的遮天蔽日的百年巨樹下,望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這是我和爺爺的家,我十六歲之前一直和爺爺相依為命住在這裏,但是,這裏不是被爺爺一把火燒了嗎?
大腦混沌,我仰著頭望著被陽光照射得墨綠墨綠的樹葉,突然,遠方傳來呼喚:“子期,子期。”
“我在這兒。”
我認得這聲音,爺爺在叫我回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