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著家跑去,跑著跑著,周圍的景物徒然整個兒換了個模樣,大大小小的紅燈籠掛滿了周圍,一朵朵紅綢禮花綿延向家門口。
“呼……”風輕輕拂過,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子期……”
“子期……”
遙遙地,從家裏傳出聲音,但是這次已然不是爺爺的聲音,而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我腳步一下子停住,這裏怎麼可能會有陌生人?爺爺曾經說過這片山脈因是陰家聚集地,所以被祖師爺下了一道極強的結界。
後背發涼,我趕緊轉身向著大樹跑。
“子期。”
肩上一沉,一隻滿是血跡的手搭在我的肩上。
“啊!”
疼痛難忍的眼睛睜開,昏昏沉沉的光亮叫我下意識瞪大眼睛,不料一下子便看到臉對著我的“他”。
“他”挽著嘴角,“醒了?”
我搭在雙膝上的手握緊,目光沒撤得下來。說實話,在此時此刻之前我一直把“他”代入麵目可憎的惡鬼,但是現在出現我眼前的這張臉顯然打破了我的想法。
昏沉沉的光亮下,他的麵容也帶著柔軟。雙眉斜飛入鬢,銳利難擋,冷清的丹鳳眼,高挺的鼻梁,麵如冠玉,鬢若刀裁。
他身穿殮服,我仔細看了看,竟然是清朝的樣式。
哦――不。
怪不得抓我跟抓小雞一樣,原來竟然是百年以上的鬼,我喪氣極了,低著腦袋瞧著自己的雙手,爺爺還生死不明,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救他?
忽而,兩根白玉似地的手指勾著我的下巴,微微用力抬了起來,迫使我跟他對視。
“姑娘,小生這廂有禮了。”
“噗,咳咳……”用他這副冷清的容貌說出這句經典把妹台詞,我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我望了望這個男鬼,調整了一下呼吸試探地道:“有禮。”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個鬼給下了迷藥,我這兩個字竟然下意識用戲腔說了出來。
他似是沒料到我會這麼回答他,嘴角的笑紋更深了些,抬著我下巴的兩根手指也垂回了身側,慢騰騰地走到對麵靠窗的椅子上坐下。
我這才發現這個地方竟然是古代的建築,小軒窗,撥步床,梳妝台上還有半盒打開的胭脂。
然而最惹人注目的,卻是掛在衣架子上的那套嫁衣,以及旁邊托盤裏熠熠生輝的鳳冠。
“這個……”跟夢中的一模一樣,我轉頭望向他。
他攏著袖子,半張臉隱在黑暗裏,悠悠地開口說:“你來找我的目的,是為了那個擾我清靜的驅魔師。我可以繞過他——”
“真的!”我驚喜得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
被打斷了話,也沒有露出不高興的神色,反而饒有興致地說:“我說的話自然是一言九鼎,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裏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爺爺曾經說過,凡是惡鬼提的要求都不能輕易答應。因為在他們向你提要求的時候,便在這個要求裏下了“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