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他們誰也沒有提過離開這座城市,但那似乎是心照不宣的。
當他們用那百分之二十的幾率,給曲振文埋下百分之百的禍根,更對自己做出百分之百的交代後,當致鑫集團對池仁而言一文不值,當無誤沙龍對江百果而言,像是前半生的事,他們再也沒有了留在這座城市的理由。
春風、酒精和池仁的懷抱令江百果說不出的衝動:“哪裏都好,我們下個月就動身。”
至此,她心如明鏡,她騙得過池仁,不過是因為他心甘情願被她騙罷了。
自從曲振文將竊聽器踩在腳下,池仁對於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又怎麼可能聽之任之。他怕是早就飛奔來了。可他過了這麼久才姍姍來遲,白色襯衫是才熨燙過的,頭發梳得英氣逼人,擺明了要討她歡心。姑且不論他那一句“你好”的不倫不類,此後,她怎麼說,他就怎麼聽,真是將這血海深仇當了兒戲了。更何況,他一直將右手遮遮掩掩。
可她要真看不到他的傷口,她還能算是江百果嗎?
她當然看到了,從裏到外,從頭到腳。
總之,她雖不知道他哪來的神通,又到底知道些什麼,那繃帶下的傷口又是方是圓,但她知道,這個來之不易的句號,他想就這麼幹脆利落地劃下了,一如她想的,不聞不問,不糾不纏,是時候結束了。
池仁就那麼抱著江百果,將啤酒一飲而盡,卻有一滴沿著嘴角,落在了江百果的頭頂上。他悄悄親上去,毀屍滅跡:“江百果,我有說過我愛你嗎?”
“這都不記得嗎?”江百果頗有微詞。
池仁身為男人雖大而化之,卻也不至於無可救藥:“哦,對,我有給你發過信息,算是書麵上說過。”那天,他在得知江百果就是他要找的她後,被曲振文的人打到半死不活,縱然對她有千言萬語,卻在彈指間就對她說了那三個字——我愛你。
“在那之前,還有一次。”江百果退出池仁的懷抱,背靠在牆壁上,慢悠悠地享用著她的啤酒。
“不可能,”池仁篤定,且有樣學樣地頗有微詞,“你……一定是記錯人了。”
“在那之前,還有一次你也是發信息給我,說江百果,我好像不會再愛上別人了。”江百果字正腔圓,“雖然俗透了,可意思到了是不是?”
那是池仁發給江百果的三十六條自言自語中的第二十七條。
盡管人證如山,一字不差,池仁仍賴賬似的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江百果大笑:“英雄所見略同。”
笑完了,江百果仍和她那罐啤酒難舍難分,像是逮著個聚寶盆似的,怎麼喝都喝不完。可隻有她知道,她在緊張。照池仁這個承前啟後,他勢必會一邊親上來,一邊又在他們的情話簿上增添濃墨重彩的一筆。雖說,他們也真算是老夫老妻了,可既然他還沒有謝頂,也還沒有長出大肚腩,她的緊張倒也無可厚非。
卻不料,他非但沒有親上來,還厚顏無恥:“江百果,謝謝你也愛我。”
江百果措手不及:“我……我有說過嗎?”
“借用你的話,意思到了。”池仁沒在開玩笑,眼底的血絲開枝散葉。
於是乎,江百果才是那個親上去的人。她一聲輕歎,一步跨到池仁的麵前,踮起腳尖,吻住了他。她仍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些什麼,可她知道,這個人人豔羨,稱其得天獨厚的男人,到頭來擁有的,卻隻有她,隻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