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二,是她的生日。
如果他每年都在這個時候回來,那又代表著什麼意義?是巧合,是懷舊,是路過,還是他和她也一樣,是個不會麵對感情的人?可轉念一想,一個單詞占據了程愛瑜的腦海——pyboy!
當年的他,是圈內大名鼎鼎的pyboy,身邊美女如願,一抓一把。她才不信,這男人會幹出和她一樣的傻事兒!
此刻,程愛瑜就這麼凝視著他,眼神中帶著點兒質問,卻好似並不希望聽見肯定的答案。其實程愛瑜心情,比她自己想象中還要混亂,一麵她想要他證實這件事兒,期待著他點頭,一麵卻又擔心他會說出什麼深情肉麻的,足夠令她情緒崩潰的答案。她寧可景煊永遠是那個號稱“pyboy”的花花公子,而不是一往情深深幾許的男人,那樣她會更加無法麵對——因為她的那段過往。
水下,程愛瑜的右手,不自覺的又摸向了左手,緊緊地捏著沒有知覺的小指尖,轉著關節上套著的水晶環。而他在這時開口,聲音深沉自然,心中、眼底卻壓抑著太多的情緒,但又很好的控製住,並不會讓人輕易發現。
“是,那是你的生日,我每年都會回來看一趟。”
哪怕遠遠的看一眼,也能讓他安心的繼續努力拚搏,直到他足夠優秀,可以獨當一麵的時候,他就會再出現在她的麵前,將這顆小青梅給摘了獨吞。而現在他做到了,隻是突然發現,二十年的空缺,在他們倆之間埋下了隱形的鴻溝,一不小心就踩了進去,可能還會越陷越深。
“景煊……”捏著小指指節的手,微微顫抖,程愛瑜的嘴角忽然牽起一抹自嘲的冷意,隨即低頭,慢慢滑下身體,將自己沉入水中。而在她的臉埋入水中前,她輕笑,用透著股子不為人知的酸澀口吻,冷冷的說:“你真是個——混蛋!”
這算什麼?
是誤會,還是他征服自己的另一種手段?
腦子裏一團漿糊的程愛瑜,屏氣將自己埋入水中——她需要清醒。
可這時,那熟悉的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輕輕一捏,轉即鬆開,滑向她的肩頭,胳膊……一點一點的向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程愛瑜還沒讓自己清醒過來,反倒被他突然而來的舉動,給嚇著了,驚得倏然從水裏來了個鯉魚打挺,直接坐了起來。
星星點點的泡沫,黏在肌膚上,隨著泡沫一個個的破裂,發出細微的令她頭皮發麻的聲音。但現在,她根本沒有閑暇在注意哪些,她隻是睜著眼睛,任憑劉海上的水,滑到眼睛裏,仿佛都不覺得痛,依舊睜得大大的,看著拿個手剛好握在她腰上,坐在浴缸邊的半裸著的男人。
握拳,深呼吸,下一秒程愛瑜雙手捧水,狠狠地朝他臉上招呼,怒喝——“你給我出去!”
女人這東西,還真是反複無常。
景煊早就領會了這小丫頭的反複,沒理會她的怒喝,反倒朝浴缸裏跨來。這浴缸足夠大,別說再加他一個,就是他倆把這當床折騰都夠了!而景煊的目標很簡單,拿下她,不論用什麼方法,先讓她習慣了他的存在,讓她承認他是她的男人!
“你想幹什麼,給我出去,出去!”程愛瑜抬腳就朝他踹去,腦子裏上一刻還紛亂的想法,現如今全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隻有一條,就是和景煊保持距離,在她還沒想清楚前。
不過景煊不會給她隻有的機會,等她想清楚,黃花菜都涼了,還有他什麼事兒啊!
景煊伸手捉住程愛瑜亂蹬亂踢的小白腳,修長的手指控製著力道的握著她的腳踝,輕輕一拽,她就不得不順著池子滑了下去。而他眼前那惹火的旖旎,也消失在泡沫之下。景煊低頭看了眼腰間鬆鬆圍著的白色浴巾,還好沒在慌亂中被這小妮子給撤下了,若是暴露了,這小妮子大概要會羞得一腦袋磕死在這台按摩浴缸裏,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壓製著蓄勢待發的,景煊伸手勾了勾她的腳心,指節曲卷著,輕輕地刮下。程愛瑜癢的失聲大笑,因為當時剛想說話,她險些咬著自己的舌頭。
“住手,快住手!哈哈……”程愛瑜不隻是難受,還是因為癢的厲害,眼淚奪眶而出,和臉上的水漬混合,隻有她自己能感覺得到。
她使勁的蹬著腿,掙紮著,水花濺在景煊的頭上、臉上、身上……沒一會兒功夫,就弄得他全身都濕漉漉的,而那晶瑩的水滴,就順著他性感誘人的蜜色肌膚,緩緩滑下,劃過他的肩胛,塊壘分明的胸膛,結實強健的腹肌……最後沒入腰間那條半濕的浴巾。少許泡沫粘在他身上,似乎想要掩藏什麼,卻因為這份多餘的藏匿,而透露出一種說不出的畫麵,是禁欲的誘惑。
笑聲忽然啞住,程愛瑜隻是張著嘴巴,看著他,忽然想到自己剛才坐起的一幕,臉驀地紅透了。而這時,景煊的嘴角揚起透著股子邪惡的壞笑,眼神還是那樣的專橫霸道。他放開了她的腳踝,整個人朝水中的她撲了過來,雙手卻壓在她肩頭兩側的空地,仿佛做俯臥撐那樣的撐在她的上方,不會因為體重的差異,而令不堪負重的她難受。
程愛瑜悄悄的朝水裏沉,而他似乎察覺了,不等她有所動作,就及時的控住了她,單手撐著光滑的浴缸麵,壓下身去,湊近她沾著些許泡沫的耳朵,“小魚兒,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洗澡的時候不鎖門,就是邀請!”
頰邊微微磨蹭,景煊微涼的臉龐,緊貼著她冒著熱氣的細膩肌膚,握著她的手,引領著她解開她腰間濕透了的浴巾。不等她反擊,他就忽然抱住她沉入水中,唇壓著她的,悶悶的聲音直接震入她的唇齒:“我是混蛋,而你,就是我這混蛋認定了的女人!程愛瑜——你無路可逃了……”
他們空白了二十年,那今後的路,就讓他牽著她走吧……
顧繁華聽著電話裏發出奇怪的聲音,仿佛水流聲,接著就成了一段盲音。她納悶的抬頭,看向唐楓:“你說,他們倆不會打起來吧!”
唐楓壞笑著聳了聳肩,朝她投去一記玩味的眼神,戲謔調侃:“我想他們應該是打到水裏了,順道一起洗個鴛鴦浴。嘖,繁華,上次喬疏狂不是賄賂你一支vertunsteltion嗎?改明兒回去,你把它拿去給小魚兒吧!我想咱們似玉妹妹剛好需要一台質量過硬,防水防摔的手機啊……”
顧繁華看著手機上的未接來電,幹脆利落的關機,收入手包中。接著,她自然而然的靠在了剛愛著她坐下的唐楓的懷裏,眼神迷離的帶著點了然的壞笑,看向霧氣朦朧的浴室,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也是,她應該……很需要……”
這世上,其實有很多巧合。
如果說程泓源在電梯裏劈暈了受驚的遲陽,並且在這時候,怎麼撥打小妹的手機,都是不在服務區的提示音,是一種令人心焦的巧合。那麼,當酒店的工作人員修好電梯,讓他走出那黑咕隆咚的,密封性良好的電梯時,正巧與一直聯係不上的小妹撞見,就是一種叫人欣喜的巧合。不過,若是沒有看見另外三人,這份欣喜或許會維持的久一點。
當程愛瑜從三號電梯下來時,可以說是精疲力竭。反觀身後的男人,恍惚沒事人一樣,步履穩健!這明明出力氣的人是他,怎麼現在,她倒成了手軟腳軟心發慌的那個了?!
不過當她前腳踏出電梯門,更讓她心慌的事兒,發生了。對麵的二號電梯,幾乎在錯落幾秒後,緩緩打開了電梯門——
“小魚!”
聞聲,程愛瑜僵了下,她抬眼看向迎麵走來的程泓源,目光卻落在了他半扛半扶的女子。雖然那女子垂著頭,長發遮住了她大半張臉,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枚精致的珍珠戒指。這戒指並不是什麼價值不菲的東西,卻是遲陽的母親,留給她的唯一。
“哥,遲……陽?你們怎麼會在一起!”頓了下,她注意到遲陽的癱軟,下一句話,脫口而出,“哥,她這是怎麼了啊!”
“她昏倒了。”程泓源簡單的回了句,精銳的目光凝定在程愛瑜身後立著的男人,微微停滯,轉而收回視線,朝程愛瑜瞥了過去,聲音低沉而冷淡的開口:“你和他……又是怎麼回事兒?!”
對與景煊,程泓源並不想程資炎和程泓慕那樣的厭惡,他寵小魚兒,但卻尊重她的選擇。不像他妹控的大哥,隻要對小妹有一絲不利的都要格殺勿論,也不像他同胞的弟弟,因為當年的那場事故對小妹一直心懷愧疚,以至於對任何接近她的人都小心防備。可是,今晚不同,因為茶室的那場談話,再加上遲陽剛才那份與小妹當年像足了的症狀,讓他不由自主的又回想起了那段,讓全家人都萬分緊張,心緒難平的日子,情緒上也就難免波動。
麵對兄長略帶責備的質問,若是別的什麼難以回答的事兒,程愛瑜一定會用最直接的方法,簡單粗暴的糊弄過去。可現在看著程泓源那副“抓奸”的神色,程愛瑜有些窘迫,卻還是強作鎮定的開口:“我和他……”
“我和她又睡了!”
景煊搶了她的話,直白的宣示了自己的所有權,同時不露聲色的朝前走了一步,並伸手將程愛瑜朝身後攬了攬,似乎在保護她,體貼的一力承擔此時此刻的尷尬,與程泓源燃燒著火光的憤怒的視線。
他傲然仰頭,與程泓源對視著。
觸及那霸道專橫的視線,程泓源在其中看到了一種堅定。如果換個人,他可能會二話不說的上去和他勾肩搭背,並且問他,打算什麼時候和小魚兒結婚。因為那眼神,他太熟悉了,他甚至可以肯定的說,這男人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隻是,終究改變不了,他是景煊的事實。
“你可真夠直白的。”不怒反笑,程泓源聳了聳肩,在小魚兒的注視中,朝牽走了兩步。他眯著眼睛,掩去眼底探究的深沉,抬眸輕悠悠地將景煊掃了邊,緩聲道:“強上,還是自願?二選一。”
“這是我和她的私事兒,沒必要回答你。”景煊的回答,低沉有力。
“哦?那麼,請你現在把她交給我,我要帶她回家。還有,景煊,作為發小,我給你個意見。就算那麼著急著想要將生米煮成熟飯,也要注意點火後,否則太心急,水放多了,火有太大了,到頭來煮出一鍋漿糊,就誰也幫不了你了!”
“她願不願意和你回去,你該問她。”景煊伸手捉住程愛瑜的手,緊握在手心裏,沒有半點要交出去的意思,反而朝身後攏了攏,據為己有。偏過臉,他朝身後的小人兒看了眼,眼底泛起一絲溫柔。不過,很快他又回過頭,一手朝在褲兜裏,聲音冷淡:“至於你的意見,我想,我和魚兒用不到。隻要她還在,一回生,二回熟……要是一直不熟,那就一‘做’再‘做’,還怕不熟嗎?!”
話音剛落,又聽見電梯門開合的聲音,接著是一道戲謔的聲音傳來,熟悉的語調,讓程愛瑜心中警鈴大作,直呼不妙!
可是來不及了,唐楓已經攬著顧繁華,從電梯上下來,走到了他們跟前。
“喲,這可夠熱鬧的。咦?這人有點眼熟,似玉妹妹……這,這是遲陽吧!”攬著顧繁華的腰肢,唐楓將她帶到了兩對人跟前。他轉眸瞥了眼一臉訝異,但很快又鎮定下來,眼底浮現出一抹了然的程泓源,微微點了點頭。接著,他提起唇角,看向程愛瑜。他伸手想要摸摸程愛瑜的頭發,但被景煊的目光這麼一盯,他還是趕緊放下了手,邪笑依舊的湊近兩人:“哥們,你這主意不錯嘛,一做再做,一睡再睡,還敢當著人家哥哥的麵兒說出來!得,就衝您這膽量,哥們我以後還叫你一聲哥!”
說完,他朝程愛瑜遞了個曖昧的眼神,繼續玩笑。而他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一直在忽略程泓源投來的注視,同時又不想讓顧繁華繼續為難,而頻頻想程愛瑜投去暗示的目光。
一邊是兄長,一邊是死黨……此刻的程愛瑜,和顧繁華一樣,陷入了兩難之中。該怎麼辦,是拖著顧繁華回去麵對,還是打暈程泓源逃跑?
正糾結著,遲陽醒了。
“唔……”迷迷糊糊的遲陽,揉著有些酸痛的脖頸,緩緩抬頭。當她看見麵前立著的人影時,不禁一愣,眉頭也隨之微微皺起。停了停,她有轉臉看向支撐著她的程泓源,那張俊臉近在咫尺,微微有些嚴肅,卻並不像記憶中那張總帶著笑的臉,讓她的一顆心總是揪在一起,緊張難安。
“遲陽,你可總算醒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你怎麼昏倒在電梯裏,還被我哥給撿了?”有了話題轉移的方向,程愛瑜就麻溜的開口,打破三對人之間,那詭異而為妙的氣氛。
遲陽抿了抿嘴,眉頭卻緩緩鬆開了。她抽回手,抬眼卻又對上了那雙很容易讓人感到安慰的眸子,還沒開口道謝,就聽那舒心的男中音劃過耳際:“你還好吧!”
“我很好……剛才謝謝你。”簡短的回答後,遲陽似乎就恢複了她女強人的精明幹練,動作利落的整理好衣服,隨後撩起長發,用腕上的發圈勒住,挽起,這才看向程愛瑜,遞了個讓她放心的眼神,沉聲道:“我夢遊出來的,沒開車,小魚,能不能送我一下!”
夢遊?
誰睡覺的時候,會穿的這麼——正式!
披著景煊軍裝外套的程愛瑜下意識的緊了緊領口,倒不是冷,而是因為她看見了遲陽脖頸上那抹吻痕。這東西她現在幾乎一眼就能看出來,因為最近,她身上經常有,這邊剛消下去,那邊就又被景煊給添上了新的印記……
意識到遲陽或許有話要說,程愛瑜迭聲答應:“走走走,我送你回去,剛好我報社有任務,得提前回去銷假。”說著話,程愛瑜將目光轉向程泓源,彎著唇角道:“哥,麻煩你和爺爺奶奶說一聲,我下周末,一定回來陪他們。還有……還有我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