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尖叫聲傳來。
不是程愛瑜,不是顧繁華,而是alva!
眼見著alva掐著蘭花指,扭著小蠻腰,條件反射的跳開三尺,程姑娘徹底淩亂了。
這世界……狗血了!
但程愛瑜看清眼前那通身翠綠的人,她覺得她看見了栽在老祖宗墳旁邊的,那顆蒼勁鬆樹下的一株不知名的小樹枝,也是這麼綠油油的,翠綠翠綠的。
可當那舉著菜刀的翠綠,揪出身後的聖誕樹時,程愛瑜了然了,顧繁華明白了,alva平靜了。原來這是一對母子聖誕樹,一樣蒼白如鬼的臉,一樣鮮豔奪目的口紅,若不是兩人的品味太過顛覆,他們也許應該去拍吸血鬼。那嘴唇抹得,比用血漿上妝還要真,這還不帶誇張成分的。
“媽,別說得那麼難聽。她是你兒媳婦!”
這聲音簡直是冤魂索命。程愛瑜看著眼前鼻青臉腫的,左邊臉頰明顯比右邊臉頰大了大半圈的汪潮,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擦,金龍——”
這時,安全通道的門開了,幾名保安扶著帽子,慌慌張張的跑過來。
“顧總,抱歉——這老太太在樓下撒潑,我們沒辦法,給她撿了個漏子,讓她上來了。您別……”
領頭的保安慌忙超顧繁華鞠躬,並對她解釋。但話沒說完,就在顧繁華不耐煩的擺手中噤聲,抬頭看向那揮舞著菜刀的老太太,他們又傻了。
“屁兒媳婦,就這樣的小,那配得上你!”翠綠色的老太太揮舞著手中噌亮的菜刀,指著顧繁華,蔑視的打量著顧繁華那身顯得極為幹練的黑色裙裝,揚聲就罵:“小賤貨,你憑什麼打我兒子,憑什麼開除他!要不是我兒子看上你,死心塌地的就認定了你,憑你個被人睡過的,哪點兒配得上我兒子?我兒子是金龍,要找的女人一定是純潔的,是處女,你——就以爛貨!”
不堪入耳的粗鄙的話,程愛瑜直接屏蔽,但老太太的倨傲勁兒,算是讓她徹底的明白了,汪潮身上那股子莫名其妙的驕傲,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原來,這也得遺傳,這也是基因……
有句話,他們打小就知道——不要和豬打架。因為你會因此而弄得一身是泥,而豬卻很高興的在旁邊偷笑。
但也不會人有人侮辱唾罵,好不還嘴吧!
不等老太太罵完,顧繁華冷眼輕哼,仰著下巴,通身上下散發著屬於她的女王氣場,就差揮舞個小皮鞭了。“老太太,你也太抬舉你兒子了!作為公司的老板,他的存在已經妨礙了我的公司運作,我開除他過分嗎?我沒告他騷擾我的正常生活,詆毀我的名譽,已經算是便宜他了!哼,你兒子是金龍,你就好好寶貝這金龍吧,我一有未婚夫的非處女,現在還是個孩子的媽,可的當不起這鳳凰。就算我他媽是一純潔的小處女,我也不會瞎了眼的看上他。給他當鳳凰,我他媽還不如當一鵪鶉!”
“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你媽怎麼教你的,和長輩能那麼說話嗎,沒媽教的小——看你穿的,那是裙子嗎?那麼短,出來勾搭誰啊!”話音落,那奇葩老太太的眼尾兒就朝程愛瑜這邊掃來,那眼神是居高臨下的鄙夷,敢情真把自己當慈禧了。裸的鄙視了程愛瑜一把,又哼了聲,“龍找龍,蝦找蝦,什麼樣的人配什麼樣的花。你看你這都什麼員工啊,一身上下都沒個正經樣,胸脯肉包的那麼緊,出來賣也不加價吧!”
沒媽?
這是顧繁華的弱點,一般來講,沒人敢在她麵前提起這出事兒。
“你以為你是誰啊,就慈禧在這兒,我照樣敢挺直腰杆,站在紅旗下,和她這麼說話!我裙子短,不好意思,我這裙子買的時候挺長,擱你身上估計得到膝蓋下頭了,哪知道穿我這兒,就這麼點。再說了,你那隻眼睛看見我勾搭人了?我他媽就算勾搭人,也不會勾搭你兒子這樣的。談教養,嗬,至少我媽教我的教養,沒張口閉口就是、賤人——老太太,看來你很了解怎麼勾搭男人,要不,你教教我?”被戳到痛楚的顧繁華,對老太太冷嘲熱諷。
這卻激怒了汪潮。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媽說話!快和我媽道歉,跪下來道歉!”
“跪?!”顧繁華的聲音直接上挑一個八度,“你他媽真當你媽是慈禧啊?難怪鹹豐爺那麼短命!”
“繁華,別動氣,容易傷著孩子。”聽說孕婦的情緒波動特別大,程愛瑜趕緊抓住顧繁華,朝alva使眼色。“alva,幫我照看她,我和他們談談。”
說話時,程愛瑜輕輕地拍了拍顧繁華的手。
而那老太太在那邊叫開了:“這就是你給我找的媳婦兒?讓她道個歉還罵我是賣國賊!”
程愛瑜皺了皺眉頭,轉身時剛好聽見汪潮在那老太太身邊嘀咕,“媽,她不同意,我是讓你來幫我勸勸的,你怎麼能……”
“不同意?她還不同意!她憑什麼不同意!”
“憑你兒子不配——”
走近,程愛瑜優雅的立在那老太太麵前,憑借著身高優勢,加上她腳上這雙沒來及換下來的十三厘米的高跟鞋,那高度絕對夠得上居高臨下了。而她本身就有一種特別的氣質,隻要往那一站,不用收斂笑容,冷漠的目光往那邊一掃,就能把人給凍得心肝亂顫。
“你算個什麼東西!”
“和你們一樣,不是東西。”程愛瑜滿不在乎的反唇相譏,嘴角牽著恰到好處的笑意,看上去純良無害,卻令人有種寒氣逼近的錯覺。“老太太,尊老愛幼是要相互的,你剛才說我的那些話,我已經錄下來了,隨時可以讓我的律師起訴你。”
“哼,還給我玩洋派的?律師?你叫來我看看!”自我感覺良好的老太太,仰著下巴,繼續鄙夷程愛瑜,“上下一身黑,還什麼時尚公司,我呸,我們那兒殯儀館都用白的!”
“那是,我們這兒哪有你時尚啊,往大街上一站,回頭率百分之二百,有些看呆了的,走路都得往樹上撞,轉完了一抿嘴,笑的意味深長,哪個不感歎你的餘韻猶存啊!”程愛瑜冷靜的從手包裏拿出名片,在老太太麵前晃了下,卻收回沒給她。
這在社交禮儀裏來說,是種侮辱,但對這老太太來說,她並不懂。但她聽懂了程愛瑜話裏話外的嘲笑,怒了,使勁的翻著白眼,扯著她兒子的修管子,指著程愛瑜就說:“你聽聽,這小賤蹄子說的什麼話!兒子,這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良家婦女,燙著個卷發,還穿的那麼漏,肯定是想勾搭你的。兒子你是金龍,將來要找的是鳳凰,這種女人你不能看上,知道嗎!”
程愛瑜氣樂了,這老太太的自信心,前後五百年都難見個重樣的!
她原以為,狗血的是電視劇,沒想到她的人生裏居然也遇見一個,哦不,是一對,極品而又奇葩的一對!
“汪夫人,我們老程家有規矩,男人能打,女人能揍,但老人絕對不能碰。不過咱們中國有句老話,‘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你可能聽不明白,但我相信你兒子會解釋給你聽的。時間也不早了,我送你一句話——記住,在別人的地盤上,請收斂點,最好別倚老賣老,否則你的後半輩子,我敢保證你會在牢裏過。”
放下手腕,程愛瑜淡淡的瞄了眼老太太身上翠綠的小西服,敢情和她兒子還是配對的情侶裝。淺笑,她伸手攔住要插話的顧繁華,對老太太,還有她身後那個裝啞巴的“金龍”說:“我雖然有點近視,但還不至於眼瞎。你兒子這種貨色,還是留給你自己慢慢享用吧,母子戀,重口味……”
老太太呼哧呼哧的喘著氣,又一次揮舞手臂,耍起大刀。
alva趕緊朝冷在一邊的保安使眼色,並且攬著顧繁華往後退。
但那老太太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到力氣,四個保安都製不住這麼一個。
她似乎因為程愛瑜的話,怒了,對她嘶吼著:“你個表子,,賤人,狐狸精……”
大概她準備將她能罵出來的最難題的詞彙,都用在程愛瑜身上時,一旁的啞巴金龍終於開口了,聲音嘶啞而又綿長的叫了聲:“媽——”
在老太太掙脫保安時,他將老太太拽到一旁,嘰裏咕嚕的說了幾句。那老太太的臉立刻風雲聚變,不過麵上的粉渣渣卻在她表情大幅度變化時,還是往下掉,眼角的褶子卡著的粉渣最先落下,落在領口上,看起來像是頭皮屑一樣。而那密密麻麻的白點配上翠綠的底色,讓那麵目猙獰的老太太,在此刻看起來像是一顆發了黴的花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