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路燈映入齊默勳的雙眸,漆黑的眸子裏,閃著一點明亮的燈光,卻與他略顯邪惡的眼神,矛盾的融為一體。
他笑,笑容很美,隻是不似記憶中的那種溫柔儒雅。
他伸出手,指尖幾乎要貼上她的臉頰,那微涼的觸感,就好似貼上了麵頰。
一驚,遲陽朝後縮去,撞向了身邊的紙盒。
齊默勳瞧著依舊好像很怕他的遲陽,勾了勾嘴角,並不在意的說:“我在這附近辦點事兒,剛好瞧見你,就過來看看。你……就當我是來看笑話的好了!”
他嘴上說的,隻是一半。事實是,他送齊齊來醫院檢查,在醫院裏就看見了遲陽,失魂落魄的離開,手裏還抱著一個特別空落的紙箱。這模樣的人,他見過太多了,原因不用問他也能猜得出來。而剛巧的是,有醫護人員從他身邊走過,低聲談論著的,就是遲陽被遣辭的事兒。當時,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一個奇怪的念頭,從心裏升起,他怕她會想不開,會出事兒……
於是,他安頓好主院等待檢查的齊齊,並囑咐護工照顧他後,就離開了醫院,追了過去。他原以為,她已經離開了,但沒想到的是,她居然站在門口發呆。看著她瘦削的身影,悲傷的模樣,按理說他應該在這個時候,上前嘲諷她一番的。但他似乎,被她通身籠罩著的蕭條的氣息給迷亂了眼睛,也亂了堅硬的心,他動容了,沒有去打擾她,而是跟在她身後,一直走到公園裏。
他不知道自己今兒怎麼有這閑工夫,發起了善心,但他就是不忍心,不忍心看她在這兒挨冷受凍,自怨自艾——這女人不是應該和仙人掌似的嗎,誰碰她,她就拿刺刺誰才對啊!這女人不該堅強的比鐵板還鐵板嗎,除非你是可以折斷她的人,融化她的火,否則無法將她征服最新章節女人,不許反抗!
可現如今,她卻像是變了個樣子……
“不用當成,你的確是來看笑話的。”遲陽冷聲說著,嘴角勾著自嘲的笑意,可這心裏卻在她一字一頓的吐出這句話時,苦澀無比。
偏過頭,她不願看他。
一點兒也不想!
因為見到了他,她就會想到那些他給她帶來了的屈辱、折磨、傷痛……
“嗬嗬反正在你心裏啊,我就不是個好東西。不過也是,好人和我無緣!不過,你身邊那位,也不盡然就是個好東西,遲陽。”意味深長的笑著,齊默勳決定,今天就暫且放過這女人,不揭她傷疤了。
兩人沉默的坐在長椅上,氣氛微妙。
你若說,這兩人是老相好吧,偏偏這氣氛中有一層讓人瞧著就頗為不舒服的隔閡。但若說這兩人是陌路吧,坐在一起時卻又有種熟悉默契的錯覺,迷惑人眼。
陌生,熟悉——兩個相對的詞,卻在這兩人身上完美融合,形成一種微妙的難以形容的情愫。這情愫就像一根線,將兩人送越遠,卻又好似緊密相連。
空氣依舊黏稠,夾雜著風的清新,是個很讓人舒服的秋夜,但遲陽可沒這個心思欣賞此刻的風景,她隻覺得冷,渾身都冰涼冰涼的。而這時,齊默勳開口打破這仿佛被時間的魔法固定了的僵局。
“想不到,你居然還養盆栽!”長臂從她胸前擦過,伸進箱子裏,直接取出那個用精致漂亮的瓷盆,種植的枝葉繁茂的綠蘿。收回手,用右手捏著花盆,轉著圈子觀賞著,嘖嘖嘴說:“嘖,品味還挺獨特!”
“小魚送的,我看它挺好養,就一直養著。”遲陽沒有矯情的去搶,反正隻是一個盆栽而已,他齊大少爺,要感興趣,別說一棵小綠蘿盆栽了,就是再去買一卡車皮的綠蘿花,都不在話下!
“她挺會送的,這東西就和你一樣,很好養活!”齊默勳不疾不徐的說著,並將手中的綠蘿還回了遲陽手中,轉眸深深地看著她,再度開口:“綠蘿其實非常容易滿足,隻要有水,就生命力旺盛,滿眼下來的綠色枝葉,也就更為繁茂。對它來說,有人給它澆水,就是給他帶來了最大的幸福。這花有兩重花語,一是‘守望幸福’,一是‘堅韌善良’,我想,這就是小瑜送你這東西的緣故。”
希望堅韌善良的她,可以守望到屬於她的幸福……
同一時間,程家的客廳裏,熱鬧無限。
當然,這份和樂融融的氣氛,實在程老爺子發威,命令警衛員將程謙給抓出去後,才漸漸回溫的。
當時,景煊與程謙對峙,而程謙的言行,卻將程老太太給氣的不輕,在飯桌上就差點厥過去。好在程老爺子及時的給老太太拿了藥喂下,並嚴詞將這個不孝子趕出了家門。
不過,再怎麼樣,這頓飯大家吃的的確噎的發慌。
飯後,家長坐在一起,商量正事兒。
景家老夫人陪著程家老夫人去了樓上休息,程老爺子則和景家老爺子拿了棋盤,開戰了。而景煊和程愛瑜的父母,在這時,才算是真真地坐下來,談論兩人的婚事。
“這兩孩子結婚,的確倉促了些,不過好在,他們倆情投意合,咱們兩家又都知根知底,犯不著在細節上多做糾纏了。”景母景致笑吟吟地看著程愛瑜,這小妮子小時候啊,調皮的連她都替她愁,現在瞧著,倒是越看越喜歡。轉臉,她又拉起了程母蕭瑜的手,就像她們年輕的時候一樣親切。她輕輕地拍了下蕭瑜的手背,仿佛安慰,又似乎是一種不用言語的默契,緩聲道:“瑜,你放心吧,愛瑜是我幹女兒,又是你的心肝寶貝,她嫁到我們家,我一定會像護著親生女兒那樣,護著她,不讓她受半點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