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麵撞見的,不是別人兒,正是程家二少——程泓源。
而他身邊陪同的,不是遲陽,而是言書記的千金,言語。也是程謙給程泓源安排的未婚妻,擁有著可觀的家世,強大的後備力量,自身不論是自己能力上去的,還是靠家裏背景上去的,總之她現在是一家跨國企業的地區銷售總監,在這個圈裏混的也是如魚得水,深得人心。
“小魚兒!”沒等程泓源的話音落定,言語就不了上來,正麵的給了程愛瑜一個擁抱,使勁兒的攬著她的脖頸兒,轉了個圈。而就在她鬆開前,卻陰陽怪氣的在程愛瑜耳邊,輕輕地說了句:“你家二哥,就是個混蛋,今兒我要好好罰罰他,你可別心疼啊!”
莫名的,程愛瑜一陣揪心。
她微微瞪圓了眼睛,看著眼前妝容精致的女子,看似柔弱纖柔,但目光中總是透露著幾分精明。這就是言語,從小倍受父輩工作環境的熏陶,又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這些年,早就褪下了一般女孩兒帶著幾分夢幻的顏色,變得成熟,獨具一種特別的風韻。而且,她對婚姻的態度,和圈裏的很多人都一樣——平時怎麼玩都可以,但在關鍵時候,說到了談婚論嫁,那就找一個對自己有利的,門當戶對的,把自己嫁了。至於那前塵過往,誰沒有過呢,也就互相抵了,煙消雲散吧!
“噓……”見程愛瑜掀動唇瓣,言語先一步豎起纖細的十指,輕輕地緩緩地壓在了程愛瑜的唇上,微微搖頭,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說出來。
轉即,言語又揚起了那精致的恰到好處的笑容,扭頭看向一旁正抓著她手腕的景燦,上下打量著洋娃娃般精致的她,目光中染上了一抹羨慕的顏色,輕飄飄的話語中更是帶著讚許。
“小魚兒,還不快給我介紹介紹這位——嫂子?我說的沒錯吧,剛剛聽見我家泓源,這樣稱呼你的。別說,還是咱們大哥會挑……原先,我還在想,這麼多美人兒一波一波的往大哥麵前送,大哥都這麼樣兒的擺這個包公臉,把那些美人兒嚇得不是跑了,就是帶著顆碎了的芳心遠走他鄉,遇見幾個膽肥皮厚性子開放的,也敵不過程大哥的一聲喝令。這些年了,也沒見著大哥給咱們找個嫂子,我啊,都快以為大哥喜歡的是男人了!但現如今瞧見嫂子,我才知道,左右是那些女人不夠資格,哪像我們嫂子,這麼標致?”
不管這番話是出自真心,還是有意奉承。
總的來說,言語算是聰明的,看出程資炎對景燦的不同尋常,就朝景燦貼了過來,想要貼近她。並幾次拿眼瞧程愛瑜,頻頻遞送眼神,示意她為她牽線搭橋。
但程愛瑜卻隻是漠然的看著言語,未曾開口。而這時抓著言語手腕的手,卻忽然緊了下。
“啊呀——”
言語微微擰眉呼痛,眸中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蒙上一層氤氳,轉即抬頭看向景燦,卻對上了一雙充斥怒意的眼睛。
言語驚了一下,正尋思著自己那兒說錯了,惹了這尚且不知身份的女人。
而這時,景燦的聲音已經衝口而出,夾著憤憤難平的顫抖:“誰說我男人喜歡男人的!我擦,老娘親自驗證的,他喜歡的是女人,他是直的!”
他是直的……是直的……直的……
景燦彪悍的回應,飄蕩耳畔。
一旁未曾開口的程家兄妹,並沒有多大反應,好似早就習慣了。反倒是言語,被嚇得不輕,麵色茫然的微微張著塗著淺橘色唇彩的櫻唇,呆呆的瞧著眼前女子,靈光的大腦好像瞬間不夠用的死機了。
好半晌,才應了聲:“啊?”
“啊什麼啊,你聽不懂人話嗎!快和我男人道歉,以後少汙蔑他。再敢當長舌婦,在外頭造謠生事,老娘見你一次,廢你一次——聽到沒有!”景燦不喜歡這女人,自然也就不喜歡她說出來的話,哪怕是一丁點,隻要敢誹謗她男人的小弟弟,那她絕對要死磕到底。
而壓根不曾了解景燦大腦構造有別常人,思維方式有別常人,行事作風有別常人,隻把她當作一般淑女名媛看的言語,算是栽在了景燦的手裏。
一時間,她還有點兒反應不過來,轉眸狐疑的看向居然嘴角刮起了淡淡笑意的程資炎,就完全蒙住了。
下一刻,她居然開口,呐呐的吐出句——對不起。
但很快言語就回過神來,很奇怪自己怎麼就被這樣一個,言行乖覺的女人給怔住了呢?
甚至,她還蠢到真向程資炎道了歉!
天,她怎是怎麼了?
不過這女人的確不同尋常,至少尋常的名媛千金,不會在這種場合,說出這種略略有點兒“彪悍”的言辭。也許,這“彪悍”是含蓄的說法,直接點說,應該是——二!
難道程資炎這麼重口味,居然喜歡這樣的女人?!
越想越覺得思維淩亂,言語趕緊整理好情緒,又朝程愛瑜笑了笑,挑著有點兒僵硬的唇角,緩聲婉轉:“小魚兒,還沒來及恭喜你呢!聽你二哥說,你結婚了,對方是咱們s市顯赫一時的景老爺子的曾孫。怎麼今兒,沒見他陪你來啊?我啊,還想見見未來妹夫呢!”
她把“妹夫”一詞,咬的極重。
“言姐,謝謝。”程愛瑜瞧了眼一旁好像還氣鼓鼓的景燦,伸手拍了下她的手背,隨即轉眸看向言語,客氣的說:“我家那位被老爺子拖去飯局了。你也知道的,咱家老爺子的脾氣,他打我二十歲開始,就巴不得把我給嫁出去,現在總算願望達成,自然要把他帶出去,給他那些成天年到我婚事的老哥們瞧瞧!咱們做晚輩的,那也隻有恭敬不如從命了,你要是真想見,日後有的是機會,不在一時的。”
“也是,爺爺啊,一定高興壞了。想必景老爺子的曾孫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聽你哥話裏話外的酸味,就知道他嫉妒了。不過想想也是,突然有個人把自家小妹給搶走了,吃味啊,不習慣啊,也是在所難免的。我哥當年知道我和泓源訂婚的時候,那酸的,恨不得拉著泓源去後院裏練架呢!”忽略了脾性摸不透的景燦,言語專攻程愛瑜一人,而在說到撚酸的時候,她的視線有意無意的朝程資炎麵上瞥了眼。
而當目光觸及那雙淩厲的微微眯起的鳳眸時,言語的嘴角不落痕跡的再次勾起,笑的意味深長。
“我哥一定是最棒的——由外到內,從頭到腳!”
護短的景大小姐,就是聽不得有人說她關心著的人。而且,她不喜歡工於心計的女人,就像她第一眼就看遲陽不舒服一樣,同樣也不喜歡眼前這個女人。先不說她這心裏到底在盤算著什麼,就但憑這話裏的夾槍帶棒,這女人就從友好名單上被徹底剔除了。
“原來你是……”
“我是誰都和你無關!我——討厭你!”話音落,景燦伸手拉著程愛瑜說,“走,咱們去那邊坐著,不和她玩!”
“燦燦!”程愛瑜無奈的笑了笑,對眼前女子微微頷首,抱歉一笑:“言姐,燦燦是孩子脾氣,你別放在心上。我啊,就不給你跟二哥當電燈泡了,爺爺還讓我把燦燦介紹給大家呢,就先走了。”
同樣是意味深長的一笑,話音落程愛瑜朝大哥微揚眉梢,暗中做了個兄妹間的暗號手勢,就離開了。
目光深遠的瞧著妹妹,和已經坐實了名分的“媳婦兒”的背影,程資炎低聲對程泓源說了句什麼,再轉眼,隻用輕描淡寫的目光從言語麵上掃過,冷哼了聲,從她跟前走過。
而就在他與言語擦身而過時,一道低沉磁潤的聲音劃過言語耳際,但這聲音實在是充斥了太多的東西,反倒叫言語越發的摸不清楚了。
——“言小姐,你最好安分點,管好你自己的嘴。我的女人,輪不到任何人說三道四!”
挽著景燦離開的程愛瑜,很快鑽入人群中,從相對更為熟悉的幾位長輩下手,開始執行老爺子老太太的計劃,將景燦給推銷出去。
好在他們之前撞見言語和程泓源的地方比較空擋,那些個和他們年紀相仿的晚輩,都在忙著與父母們應酬,就沒什麼人聽見景燦的高談闊論。
而景燦也很上道,不論是出於禮貌,不想砸了景家的金字招牌,或是不想令程資炎丟麵子,還是這些長輩,並沒有向言語那樣,說一些不得景燦心思的話,總之,她表現得很好。
景燦在與諸位長輩的談笑間,是妙語連珠,笑語連連,哄得長輩們哈哈直笑,頗得長輩們的讚譽。程愛瑜在旁看著,思緒卻飄向了兄長,不禁替兄長感到欣慰。欣慰他能有這麼一個,願意接受他的一切,不管是優點還是缺點,都深深的喜歡著的女子。
“小魚……”
擺脫應酬,程資炎朝程愛瑜她們這邊走來,瞥了眼不遠處正和長輩們玩笑的景燦,眸底浮起一抹不自知的和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