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唐家亂的跟鍋粥似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應當做的事兒,唯一一個閑著的,大概就是唐家那位,備受排擠的小姐唐敏了。
不過,她也沒閑著。
雖說唐敏的算計沒能成功,反倒讓唐建之和他媳婦兒趕了個巧兒。但她絕對沒有那兩人想的那麼美好,她和顧繁華交過手,也和唐楓對著幹過。以前,唐楓礙著她這個做姑姑的身份,一直沒有對她下重手,不過,站在顧繁華身後的人並不是死的,多多少少給過她警告,讓她吃了點兒苦頭。可這些都是醜事兒,她就沒有說出來過。而今她不去阻止,反倒任由唐家人這麼鬧,最多挖苦兩句的原因,也是因為顧繁華身後的那股子給她感覺並不小的勢力。
——她,想看戲!
她想看唐家的戲!
所以,她一個字的阻撓都沒有說,隻是冷笑著嘲諷幾句,就看著大哥發號施令,讓眾人行動起來。而她隻要坐在這兒,坐等明天,看著唐家人各個沮喪的模樣就好了,大概沒有什麼比讓那麼高傲的人,折了手腕子,更為令人開心的了吧!
越想越開心的唐敏,冷不丁的勾起了嘴角,可這心裏,依舊還是有點兒犯嘀咕的猶豫著,琢磨著上回對她突然間下了手,狠狠地黑了她一把的人,到底是誰。而就在這時,手機鈴想了,唐敏接起電話,聽了對方說了幾句話後,著臉立刻就白了起來。
隨後,她掛斷了電話,匆忙起身,交代也沒交代一聲的就衝了出去,出去的時候,臉色還是煞白煞白的,那模樣卻好似丟了魂似的。
但整個唐家,眾人都在忙,壓根沒有閑工夫理會她,唯一一個對她還算好的老管家,瞧見她這麼橫衝直撞的出去,趕緊欄了下,正想詢問來著,但她的話,已經先一步地鑽入了老管家的耳畔——“讓開,索叔,我的小林子,我要去找他……”
貴賓室裏。
唐敏此刻著急上火要找的小林子,正滿嘴油光的坐在貴賓室的試衣間外,笑吟吟地眯著眼睛,打量著剛剛從正前方隔開的簾子緩緩打開。
聚光燈下,身著抹胸婚紗的顧繁華,正站在圓台上,麵朝著身後的鏡子,左右照著。由於有了身孕的緣故,她的月份又比程愛瑜她們的早,所以已經顯懷了,這婚紗自然就不能挑選修身的,而在alva的建議下,選擇了高腰的抹胸婚紗。
利用消瘦的肩頭,豐滿的上圍,來填補不能勾勒出的腰肢。
且這婚紗也做了相應的改動,配合著顧繁華的時尚目光,將裙擺堆疊的紗改成了不規則的裁剪,露出修長瑩白的小腿。再陪襯上嵌著水晶的高跟鞋,在燈光下更將她整個人的身形都拔高了一籌,更顯出挑。
越看越惹眼!
就連負責現場該婚紗的老師傅,都差點兒呆了。
唐楓呢?
起先他倒是沒什麼表示,安靜的坐在唐林身邊,一直等著顧繁華出來。這西裝筆挺的嚴肅裝扮,卻依舊掩不住他身上藏不住的金尊玉貴,以及好似打娘胎裏就帶來了的慵懶邪魅。
而當他瞧見了顧繁華是,睨著那背影,眸光中就浮現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灼輝。他看著那點綴著絹花的漂亮的裙擺,隨著顧繁華的動作,轉到她的身後去。同時,也在仔細的瞧著鏡子中的她,看著那抹身影,慢慢地,慢慢地,轉向他……將那足夠令他驚豔窒息的美,完美呈現。
那一刻,天知道他有多想衝過去抱住她。
但他一直在克製著自己的親情緒,所以在唐林看來,此刻的唐楓似乎呆愣在原地,隻是目光稍微,眼神直勾勾的,投向了明日就將帶著幸福走上禮堂的新娘。
倒是唐林,夠直白。
他湊近了程愛瑜的身邊,壓低了聲音的笑著誇讚顧繁華的驚豔,並悄悄地問:“程姐姐,你說我還有沒有希望?”
瞧著唐林賊兮兮的模樣,程愛瑜先是一愣,然後朝著顯然聽見了這話的唐楓微微揚眉,忍著笑問唐林:“你想幹嘛?挖你哥哥的牆腳啊!”
“啊,這……太難聽了,我可沒那意思,我就是羨慕!”似乎是怕人誤會,唐林撓了撓腦袋,有些急躁的想要解釋,“我,我是因為,我……”
“我”了半天,唐林依舊沒有“我”出個頭緒來。
程愛瑜也不逗他了抽了張濕巾遞給他,指了指嘴角,示意他先把吃的滿嘴油光的嘴巴給擦幹淨。之後才輕輕地拍了下他的肩頭,笑盈盈的說:“得,我還想看一場兄弟爭妻的好戲呢!可惜啊……”
“程愛瑜,你別教壞我弟!”唐楓橫了她一眼,隨即將目光轉向開合的房門,朝著走近的人投去慵懶的略帶幾分控訴的目光,隨即開口:“景少,你可得管管你家媳婦兒,她在這兒,慫恿唐林挖我牆腳,明顯是要帶壞小孩子!”
景煊剛才出去接了個電話,並不知道裏頭發生了什麼,但看著幾人的神色,再加上這屋裏的棋風,景煊也知道這幾個人是在玩鬧。所以,他壓根也就沒當真過,隻是快步走進了程愛瑜,伸手攬住她的細腰,就近在她身邊坐下,對唐楓揚了揚下頜,隨意的說:“牆腳是你的,地基打得牢靠,有誰能挖的走?除非,把整棟樓推到……唐少,你不會那麼沒本事吧!”
“得,景大少爺,都是你的理,你說的全對。所以,把你老婆看看好,別等會兒,被耗子給挖走嘍……”
兩人在這邊打著啞謎。
人小鬼大的唐林,雖然見多了陰謀詭計,家族鬥爭,卻依舊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心思不見得有多細膩。他還是沒有聽明白這兩人再說什麼,隻是有點兒納悶的看著程愛瑜。
程愛瑜也對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其實,程愛瑜不清楚的,不是他們彼此的話,而是唐楓末了的那句,“別讓耗子給挖走了”,這兒又哪來的“耗子”呢?
得不到答案,唐林也不介意,招招手,湊近程愛瑜的耳邊道:“程姐姐,你能不能讓我哥,把他的新郎裝借我試試?”
提著裙子走過來的顧繁華,剛好聽見唐林的話,不覺莞爾,低頭問他:“唐林,你這才十七吧!你離結婚的法定年齡,可還差五歲呢!”
“沒,我就是想……”吞下心中的小秘密,唐林看著眼前穿著禮服的顧繁華,腦海中卻浮現出了一張青澀的臉。
而這時,另外一個試衣間的簾子也拉開了,穿著有點兒緊的小禮服裙的景燦,從裏頭走了出來,光腳踩著地毯,快步走近唐林,也過去湊趣道:“又,你小子還會臉紅呢!我說,你不會是真看上咱們美豔大方的繁華姐,然後玩什麼暗戀吧,小子——”
可這調侃的話,剛說了一半,就見唐林鼓起了腮幫子,憋紅了臉,好似在壓抑著什麼。但末了還是沒把那股子氣兒給壓下去,好半天就聽他用那完全可以讓在場所有人都聽見的聲音,氣哼哼的吼了一嗓子。
“誰說的!繁華是我嫂子,我怎麼會暗戀……她!我明明,明明就是喜歡……”
唐林瞧著所有的人都在看他,末了的半句話,幾乎是從嗓子眼裏哼出來的,那聲音細的更蚊子似的,好容易才能讓人聽了個清楚。好像是個名字,三個字,又好像是別的什麼。
不過,管不管是什麼,看著唐林這羞得通紅的臉,程愛瑜也知道了,這小子十有是喜歡上了那個女孩子,但也不排除這名字是個男孩子的。
“哈哈,你喜歡誰看,喜歡誰?男的女的……”
景燦歡脫的聲音又冒了出來,不過這樣問問題,估摸著是個直男都能被她給氣彎了。程愛瑜和顧繁華,可沒空和她鬧,她站起身,看著穿著禮服的顧繁華,忽然想起一句話,說是——穿著婚紗的女人,是世界上最美,最璀璨的。因為那一刻的女人,在用自己的一生,證明自己的美好,炫耀自己的幸福。
以前,程愛瑜隻是聽到過,但並不明白。可現如今,當她這樣看著死黨穿上婚紗,站在聚光燈下時,即便沒有走上禮堂,她都有種被她的美給吸引住了的感覺。那一刻,她的視線,好像都無法移開了。
畢竟,這段感情,太久,太長,太濃烈。即便裏頭參雜了很多的不愉快和坎坷,但作為一個見證這他們牽手一起走到如今的人,程愛瑜的感受,絕不亞於明天即將走上禮堂的兩人。
而這一瞬,她好像也想明白了些什麼,心裏又有一塊忽然明亮了起來。
——兩個人在一起,真的不容易,而這份不容易,卻是上天的安排,要珍之,重之,才有幸福可尋……
“繁華,你真美!”程愛瑜由衷的說著,執著她的手,卻眼淚婆娑了。
“誒誒誒,今兒是我的好日子,你怎麼哭了?給我笑,保持著這個笑容,一直笑到明天婚禮結束,聽到沒!程愛瑜,你是我最好的死黨、姐妹,你可不能在這時候給我掉鏈子,讓別人看了,不但還以為我嫁的有多委屈呢!快——給我笑一個看看!”伸手抹著程愛瑜頰邊的淚痕,顧繁華又何嚐不明白程愛瑜心裏的想法,而她越是這樣,她的本就愧疚的心,就越是疼。
程愛瑜擠出一絲笑意,凝視著顧繁華。她有點兒後悔,前陣子自己為什麼會想要因為那些事兒,而疏遠她?她怎麼會忘了呢,她們是死黨啊,雖然沒有過命的交情,但好歹也是同甘共苦過的人,又是一起長大的,有什麼事情可以真正的斬斷他們之間的友誼呢?
“還說我,你不也在掉眼淚!”指腹順延著她的眼眶劃過,程愛瑜嗔笑道:“喂喂喂,新娘子,你快別苦了,不然回頭你家唐楓該給我小鞋穿了。萬一,我在惹了他一個不開心,他還不要回頭一個勁兒的給你吹枕邊風,離間咱們啊!”
“哎呦,似玉姑奶奶,這種沒良心的話,你可千萬別講,我家小如花會當真的!似玉妹妹,咱們做人憑良心,我唐楓這些年,給過你小鞋穿了嗎?至於枕邊風,妹子,你見過那玩意兒有男人吹的嘛!”
善於調節氣氛的唐楓,瞧著兩人的神色,適時地站了起來,眸光灼灼地瞧著兩人,微微彎起了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邪笑。眉梢卻在程愛瑜轉臉時,微微揚起,並朝著景煊的方向看去,稍帶著瞥過,留下意味深長的遐想,有補了句:“還是說,某人給你吹過枕邊風,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