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大結局(下)(完)(1 / 3)

【程老立威】

臨近十二月,處於南方地區的s市,溫度比北方還是要高一些的。

一早,程老照規矩出去遛彎散步,回來後就一頭紮進了書房。大概九點多鍾的時候,管家老楊進來送了杯紅茶,而一直在書桌前練字的程老爺子,這時放下了筆,結果老楊遞來的毛巾,擦了擦手,才把臉上的眼睛給摘下來,呷著紅茶,淡聲道:“這外頭,怎麼那麼吵啊!”

“是景家的親戚,您認識,姓……舒。”

猶豫著吐出那個姓,老楊微垂眉梢,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而這溫和恭謙的語速,到和平日裏一樣,不疾不徐且有板有眼,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情緒,而受到影響。

“是老頭,還是他兒子?”微微眯著眼睛,程老爺子泰然的品著茶,似乎沉浸在這茶香之中,並沒有因為姓舒的老鼠,而壞了品茗的好興致。

“兩個,兩個都在,說是要來做客,但因為您今兒的時間都安排滿了,我就讓小鵬把這事兒給拒絕了!”

老管家跟在程老爺子身邊時間救了,不用程老爺子交代,有些事兒他也知道該怎麼辦,而且辦的漂亮,辦的讓人挑不出個錯兒來尋事兒。隻不過,今兒遇見的這對父子太難纏,那臉皮厚的跟地殼似的,好說歹說,還死皮賴臉的不走。尤其是那個小的,一個勁兒的躥騰著那個老的,說什麼要來給妹妹討公道,還說程家欺人太甚……沒辦法,老管家雖然也不喜歡這家人,但這事兒必須要讓主人家開口才能哄人滾蛋。所以,隻有讓兒子楊鵬先攔住舒家的一老一少,在這事兒進來給程老送杯茶。

程老很是了解,拿著杯子,微微轉了轉,目光凝視著杯子晶瑩剔透的瓷骨,嘴角翹起一絲笑紋,緩緩開口:“原來,這杯茶是這個意思啊!”

不緊不慢的語速,浸透溫儒,亦如老者通身氣派,優雅高貴,仿佛西方紳士那樣,讓人連心氣都跟著平和了。他抬眸,放下杯子,深深地看向老管家,嘴角勾著一抹狐狸似的狡黠。隨即勾了勾手指,讓老楊把耳朵湊了過來,並在他耳畔低語一陣。

老楊聽後,渾濁滄桑的眸子,閃過一抹光影,亮了起來。

他深深地看了眼麵前優雅溫儒的老人,立刻點頭:“是,我這就去辦!”

很快,老管家帶著顆略顯激動的心情,從書房出來,並讓隨行的傭人,準備了快牌子,在上頭提了行字,這才帶著那名傭人,快步走近門口。

門前,一老一少都穿的一身名牌,腕上帶著名表,但那骨子裏的氣質,愣是一眼就能感覺到,這兩人與這大院的格格不入。

“你就是程老爺子?”方才還在鬧騰的中年男子,忽然兩眼冒光的朝著老楊身邊湊了過來,眼神略帶鄙夷的湊向阻攔他們的警衛員楊鵬身上,嘴裏還不停的說著些不知高低的話:“哎呦,我說程伯父啊,你家傭人怎麼這麼招呼客人啊,一點禮貌都沒有,你可要好好管管他們,怎麼說我們也都是有身份的人……”

“勞駕,讓讓!”老管家麵上不動聲色的瞥了眼舒老頭的兒子,就從神色倨傲的舒兒子的身邊走過,伸手輕輕的撣了下被他碰過的袖管。隨即,老楊抬眼,朝自己兒子身上看了眼,再度開口卻是對身邊的傭人:“把牌子掛上,大門關了,再把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轟出去。若不走,小鵬,去後院把狗全放了!”

“是!”兩人一點頭,立刻去辦。

舒家的一老一少,卻還傻愣愣的站在門口,大概都沒想到麵前這老頭會絲毫不給情麵吧!

而當他們看清門旁掛上的牌子後,舒兒子忍不住了,兩眼怒視著那個牌子,眼珠子瞪得老大,仿佛要把那塊牌子給吃了似的。一滯,他的眼神又飛快的落在了那老人的身上,眼神中揚起了一抹怒不可解的火光。

“嘿,我說程老頭,你別給臉不要臉啊!好歹我們是客人——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到了程家的地盤上,就要按程家的規矩來。”老楊輕蔑的瞥向眼前這對父子,嘴角勾起一抹譏誚,聲音卻依舊平緩,但那平緩中總是流露出一種令人信服的氣勢:“不好意思,程老先生沒空理會你們,即便你們在這兒等上一天,他也不會見你們。當然,如果你們死賴著不走,我也奈何不了你們。隻不過,程家八年前定了個規矩,畜生與舒少瓊全家人——禁止入內!不過,若是你們非要往裏再踏一步,那麼抱歉,我隻有把你們當作是賊或搶到,放狗處理你們了。”

平靜的笑了笑,老管家伸手敲了下門邊掛起的木牌,上頭清楚的寫著——舒少瓊全家人與狗,不得入內!

舒兒子盯著老管家,原本就有些僵硬的麵部,在他憤然的怒焰下,變得更為猙獰。

“你——”

“住口!”舒老頭倒是識時務,適時地攔住了兒子。他深深地看了眼與他對峙的老管家,心下暗道:這人在程家的地位,一定不低,不能得罪。指不定是程老頭的心腹,若是得罪了,鐵定沒好果子。看來,這計劃要暫且擱一擱,從長計議。

“爸,他們程家人明擺著欺負咱們,你還裝啞巴吃啞巴虧不成!”

舒兒子不服氣的大叫一聲,而這時,一陣犬吠賽過一聲的從遠處傳了過來。而眼前的舒老頭不但沒有被兒子挑起怒氣,反而還轉臉橫了眼不成器的兒子,就有轉向了老管家,陪了聲不是,並道:“這位先生,我知道我們來的唐突,實屬不該。這就不打擾了,但還煩請先生,代為轉告程老爺子,就說舒少瓊打擾了,實在對不起,他日必定會登門謝罪——”

“謝罪就免了,程家沒有人想見你,舒先生以後別自討沒趣就是了。請吧,不要再程家大宅跟前兒逗留,以免被人見了誤會,那可就不太好了!”話裏有話的暗示了一番,管家老楊朝牽著狗站在門口的兒子遞了個眼色,就帶著傭人轉身離開了。

望著那遠去的背影,還從沒說過這種臉色的舒兒子,特別不是滋味,張口就要罵。但他老子比他聰明多了,一巴掌拍在了舒兒子的後背上,拿一下重的別說說話了,差點沒咳出口血來,就不錯了!

“咳咳咳——”拍著胸口順著氣兒,不明道理的舒家兒子,還是一臉的要找人尋仇的樣子,張嘴就衝他爸喊:“爸,你怎麼這時候打退堂鼓啊!不就幾條狗嗎,衝進去不就成了?我倒要看看,他程家那個老不死的,是有多傲氣,連親家都要往門外麵趕!”

他這話,明擺著是講給牽著幾條血統優良的獵犬,站在大門口,和他對峙的楊鵬聽的。但楊鵬始終不為所動,別說流露出定點的怯意,不給他擺臉色看,已經算是對得住他的了!

而相比兒子要沉穩,也更有城府的舒老頭舒少瓊,就那麼深深地看了眼楊鵬,朝他微微頷首,轉即抓住了兒子就拖著他離開。

“給我走!”

“爸,咱不怕他!爸,你忘了我們……唔唔——”

不等兒子把話說完,舒老伸手一把捂住了兒子的嘴,拖著他上了車。

等車子開出去一節後,他才放開了兒子的嘴,氣哼哼的罵了句:“不成氣候的東西!”

“爸,我又哪裏不成器了?這次是你裝孫子跑了的,我可是要往上衝的,是你攔著我……”舒兒子不服,還要爭辯,卻被老子直接打斷了話茬。

“往上衝?”舒老頭冷眼看著兒子,幾欲焚火的眼中,染著一層薄薄的怒氣,有點兒恨鐵不成鋼的無奈。而這一刻,他終於可以將剛才滿腔的怒火,都給發泄出來了,於是一股腦的道:“你以為我不氣嗎?但凡是,都像你這樣橫著來是沒用的。你知不知道,剛才要不是我攔著你,你早被那幾條狗給撕了——到時候,人家扣你個倒去機密的帽子,讓你死了都還要往你身上補上幾個窟窿,再扣盆子屎在你頭上,你信不信!”

“不可能,他們程家……”

“就因為人家是程家,你惹不起,我才要提醒你,不要和程家硬碰硬。你倒好,一上來就給我耍橫的,這下好了,把程家人給徹底得罪光了,我看你以後還能怎麼辦!”咬緊牙關,一想到程家老頭子把他舒少瓊和畜生相提並論,他這怒氣就不打一處來,但理智卻咬緊了那根弦,讓自己不去妄動的分析著每個步驟。

“那又怎麼樣,他們程家祖上可是出過蓋國旗的,不可能那麼無法無天吧!難不成,他們手眼通天?!”舒兒子明顯不屑,覺得老子顧慮的太多,又喜歡攬權,把他限製在一個小圈子裏,讓他活在他的陰影和監視下,很痛苦。但他明顯沒有他老子的那股子精明,雖說有股子衝勁,卻全然不知到,外界盤根錯節的危險。

通俗點來說,這娃就是個養在金絲罐子裏的土鱉。

“哼,愚蠢!我和你說過多少遍,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程家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光一個蓋國旗的將軍的榮耀,支撐不了他百年的基業,更沒有那麼大的本事,讓眾多世家對他恭恭敬敬——”瞥了眼兒子,舒老頭皺了下眉頭,尋思著說:“就說我們這次要對付的景煊的媳婦,她本身到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的家人。她的三個兄長,你都知道,本事可是一個賽過一個。而她母親家裏更是了得,黑道白道,政、軍、商,甚至娛樂圈和藝術界,都有所涉獵。如此,就算不是不是手眼通天,但也差不離了吧!”

“哦?爸,你怎麼現在才把這事兒告訴我啊!”

“和你說有用嗎?!我們連第一步的行動都沒走得通,就更別提程愛瑜了!我看啊,我還是一次性找景揚那小子多要點兒,你呢,老實本分的學著做點兒生意,以後要是我不在了,你好歹也能吃頓飽飯,不會被餓死。”

舒老頭有點泄氣的說了沮喪氣話,但這話對舒家這種靠景家生存的寄生蟲來說,算是“勵誌”的了!

但養尊處優,靠別人接濟慣了的舒兒子,怎麼舍得景家這塊大肉?立刻跳起來反對道:“爸,你說什麼喪氣話呢!我跟你說,這事兒沒完,咱不能讓程家人那麼羞辱了,還不挖他們點肉下來。就那個什麼程什麼魚的小妮子,若真像你了解的那樣,那就很好搞定了。咱們這就過去找她,亮出咱們的身份來——我還不信了,她一個在溫室裏,被程家人捧在手心裏,疼著長大的孩子,能見過什麼世麵。你不也說過嗎,八年前,咱們那麼對待她,她屁都沒吭一個?現在,指不定,還是那麼軟弱無能的任由欺負,出了事兒就讓哥哥出麵解決的嬌嬌女呢!”

拍著胸脯作擔保的舒家兒子,仰著下巴,大大咧咧的說著自己的設想,全然沒有注意到,前座開車的司機,在這時,微微壓了下帽簷,掩去眼眸中閃過的一抹輕蔑與嘲弄。

心道:程愛瑜是嬌,但卻是天之驕女的驕。至於軟弱無能任由欺負,這些詞語,應該是形容外太空的程愛瑜的吧,反正和他家大小姐,絕無瓜葛!

正是靠著兒子的話的舒老頭,也沒有注意到前座的司機。他隻是摸了摸下巴,垂眸看著自己的膝蓋暗暗梳理著自己的思緒。

過了好一會兒的功夫,他忽然開口,轉向兒子:“你說的有道理,那你準備怎麼辦?”

“改變計劃,把巴結程家改為針對程愛瑜!”沒給父親思考的機會,這次舒兒子話音剛落,就對正開著車,送他們去賓館的司機說:“喂,開車的,改變路線,去b市!”轉身,他在父親猶豫不決的檔口,又慫恿道:“爸,你就別猶豫了,這機會千載難逢,不去白不去。對了,我記得程家那丫頭是在那兒辦公的來著?哦,和晚妹一個地兒,叫什麼,什麼環球新聞——對,就就去哪兒!”

……

車子一路疾馳,從s市趕往四九城。

等抵達的時候,正趕上四九城霓虹閃爍,散發出夜生活的曖昧的氣息。

下了班的程愛瑜,在接到守在印刷廠的秦狩,打來的電話後,總算是可以放心的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而在這時,她接到了家裏的電話,是管家老楊打來的,照例的一同寒暄後,進入正題。

老管家將今兒早上發生的事兒,和程愛瑜說了遍。因為程愛瑜事先知道,倒也不覺得詫異,隻是有點好奇,這齊默勳到底和舒家有著什麼樣的淵源,他這樣幫著她,索求的又是什麼呢?

“丫頭啊,你現在是兩個人,不比從前,千萬別大意,出門萬事都帶著保鏢。我尋思著,舒家的人都不是善茬,別回頭在我們這邊撞了牆,就找你報複!”

程愛瑜嬌笑道:“楊爺爺,你放心吧,我會小心的。對了,如果這些話是爺爺讓你跟我說的,你就在幫我帶句給他,就說,他孫女啊,剛把手頭上的工作做完,打算請假休息一段時間。這不,碰巧了,閑來無事,到可以那他們這些小老鼠開開刀,逗弄逗弄——聽說孕婦多動腦,還能給寶寶提前開發智力呢,比胎教還管用!”

“哧,你這丫頭啊,就是為了讓我們這些老頭子放心。不過孩子,還是那句話,不論你要做什麼,都要給自己的安全處理好。我們不要別的,隻要你平安。相信,你自己也不想在經曆一次八年前的事情了!”

老管家的聲音落定,那邊卻是一陣寂靜,靜的駭人。

程愛瑜緊握著電話,微微閉起了眼睛,稍頓,緩緩睜開,眼中劃過一抹璀璨,正如她嘴角邊的微笑。她語調沉著,一字一頓的說:“八年前的事情,我不會再讓他在我身上重演,不過有個人,我倒很想讓她嚐一嚐。”

從雲端跌落,把她的前程,和夢想一同摔得粉碎的絕望,她一定會讓那個人,好好品嚐一次的!絕對,錐心刺骨,讓那人此生難忘!

放下電話,程愛瑜順手拿了包,開門招呼著王軻等保鏢下樓。上了車後,就聽王軻對她彙報各方事情的進展情況,而根據這些情況,她在做一些簡單調整,讓王軻代為傳達給執行著。接著話鋒一轉,程愛瑜又問:“對了,上次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景煊那邊,有消息嗎!”

“很抱歉,大小姐,姑爺那邊沒有消息,但我順著上次留下的那條線查了過去,還真有了重大發現……”

按理說,這正常人,被打了左臉,鐵定想著怎麼打回去,不會伸右臉再來讓人打一巴掌。但有些人,沒有估計好對方的實力,太過異想天開,所以被人打了一巴掌後,換了對手,結果被揍得比上次還要慘烈!

次日上午,當程愛瑜在辦公室裏,和各欄目的主要負責人開會,密切關注著周年特刊的銷售率攀升曲線時,樓下的前台,忽然慌慌張張的闖了進來,喘著粗氣一疊聲的對程愛瑜大叫著:“不好了,程主編,不好了——”

“arry,說了多少次了,別慌慌張張的在辦公樓裏跑來跑去,下次再這樣,我真調你去銷售,讓你天天來回找客戶,跑個夠本!”被漂亮的前台小姐給撞著的人事部的負責任,很不高興的開口。

程愛瑜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轉眸看向arry,朝秦狩使了個眼色,就問道:“arry,什麼事兒,你那麼慌慌張張的。你喘口氣再說,是誰不好了?”

“你不好了!程主編,你快出去看看吧,樓下有兩人,一老一少,在大廳裏嚷嚷著要見你。我和他們說了,你在開會,暫時不能見客,讓他們等,但沒等幾分鍾,他就不耐煩了,死活要進門。還有那個小的,居然……居然公然的在大廳裏,調戲我!你可一定要管管啊,我不能,不能就這麼平白無故的被人那麼笑話啊——”說著說著,聲音壓了的arry居然哭了起來,還真動手抹了眼淚。

見狀,程愛瑜也有點犯愁的皺起眉頭道:“arry,你先別哭,說說看,來的到底是什麼人,有沒有預約。”

“預約是沒有,但他們說,他們是你婆家人。那年輕點的還說,自己是你公公的弟弟,而那個老頭則是你公公的……的父親。”瞧著程愛瑜那似笑非笑的眼神,arry越說底氣越不足,末了都有點兒不太確定,不敢說下去了。

“沒有預約的人,又何必讓他們等呢?”意味深長的看了眼arry,程愛瑜沒有追究她的別的目的,隻淡淡的問了句,“對了,他們姓什麼!”

arry鬆了口氣,但神色還是難掩慌張的說:“舒,他們說姓舒!”

“冒牌的,讓他們滾蛋!我丈夫姓景,怎麼會和姓舒的沾親帶故?arry,不論你存了什麼樣的僥幸,這種心思,以後不能再有了。”說著,程愛瑜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揮了揮手:“下去吧!”

話音還沒落穩,外頭一陣嘈雜,讓在場之人都皺起了眉頭,就連arry都難掩厭煩的皺眉。但身為前台,對付這種事兒是必須的。她抬頭看了眼程愛瑜,多少存著點兒將功補過的心情,向她說了幾句話,就趕緊出去應付。

會議室裏,眾人低聲議論。

程愛瑜橫眼冷冷掃過,哼了聲,指節輕輕地敲了下桌麵:“繼續開會!”

這麼四個字,比噤聲符咒來的還要靈。隻聽程愛瑜輕嗬一聲,眾人就立刻閉嘴,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著會議……

昨兒被程家老頭侮辱,今兒又被個黃毛丫頭給賞了頓閉門羹的舒家父子,心情十分不悅,尤其是舒兒子,那臉黑的不化妝都快能直接去演包晴天了!

於是,心一橫,就是有一身蠻狠勁兒的舒兒子,直闖程愛瑜辦公的地方。而他身邊的舒老頭,大概因為今兒對付的是小輩的關係,所以他本就看低了一眼,這才沒有多少顧慮的,隨著兒子一塊兒,闖了進來,並未阻攔。

當然,這裏多多少少,還有著另一層緣故——麵子。

舒老頭想在這兒,討回昨兒在程家老宅丟了的麵子。但他沒想到,接下來的事兒,別說麵子了,就連裏子,都被他給丟了個幹淨!

在大辦公室裏生事兒的舒兒子,比昨兒囂張百倍,有恃無恐。就連保安都拿他們沒辦法,而保安這因為程愛瑜的緣故,一個都沒有上來幫忙。

好在外頭的大辦公室,是給記者用的,而由過半的記者,都出去跑新聞了,所以這場鬧劇並不是太嚴重,可也影響了會議室裏正在進行的會議。就連最激動人心的數據曲線攀升,都沒能再讓程愛瑜提起興趣,直到聽見外頭傳來舒兒子對arry略顯的調戲之詞,本就不悅的程愛瑜,揚手摔了文件夾,豁然起身,就往門口走去。

會議桌上的人,麵麵相覷,這心裏雖然想出去看戲,但他們這些人,各個都知道程愛瑜即將擢升,也就都按捺下了那顆好奇心,沒有出去。

門外,但那一老一少見著程愛瑜時,就立馬繃緊了麵龐,尤其那少的,也不耍無賴了,而是拿出一副家長風範,甚至斜著眼睛看著程愛瑜,氣勢洶洶,還冷哼一聲,神色譏誚的和程愛瑜打招呼,出口就是趾高氣揚的一句:“這不是出來了嗎?我還以為,你比總統還忙呢,長輩來了,都見不到個人影兒!還不趕緊請我們去辦公室,我們這些當長輩的也都大度,不和你計較……”

“不要臉。”不等舒家兒子說完,程愛瑜就冷了的吐出了句話,眉眼間含著三分譏誚,十分不屑的睨了他一眼,就收回視線,正眼也不瞧他們,轉眸對門口有些為難的保安說:“公司請你們來,是讓你們吃閑飯的嗎!這種冒充親戚,來公司攪局搗亂的人,你們難道不會處理?”

“什麼,我們冒充親戚?!程愛瑜,我看在你是舒家孫媳婦的份上,才對你忍讓——”

“你們是火星來的,聽不懂人話啊!這飯可以亂吃,但親戚可不能亂扔。我姓程,我丈夫姓景,就算翻了半邊天過去,我也是景家的兒媳婦,什麼時候輪到什麼輸家,鼠家的在這兒叫著孫媳婦的大放厥詞!”眸光鋒銳,內斂的鋒芒若以若現,似乎在眉宇間淡出許多,讓人望而生畏。轉眼,程愛瑜對還站在門口收手收腳,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保安低斥:“你們幾個,還不趕緊辦事兒!怎麼對付這種人,難道還需要我來教嗎!”

聞聲,幾個保安可不敢怠慢了眼前這位祖宗。雖說上頭的話還沒撂下來,但低下卻已經都傳開了,傳言各種各樣,但有一個並非空穴來風的共同點,就是眼前這位姑奶奶,其實是公司的董事。

得罪她,那著飯碗兒還能拿得住嗎?

幾人幾乎同時行動,上去就爪那來搗亂的一老一少。但這時,那滿臉難以置信的舒家兒子,好像用盡了全身力氣的暴吼一聲——

“放肆——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你爺爺!你公公的親爹!”

指著舒老頭,舒家兒子據理力爭,似乎想用身份壓倒程愛瑜的“大小姐的氣焰”。隻可惜,他估錯了形式,並不知道,程愛瑜並非他所認為的那樣,柔弱的不堪一擊。

嗯……也許,他現在還不敢相信的原因,是被程愛瑜的外表給誆了吧!讓他,還抱有一絲幻想的餘地。

“嗬嗬?”凝視著那不動聲色,始終繃著張臉,裝深沉的老頭。程愛瑜的目光中浮現一抹淡淡的輕蔑,而掩藏在那深邃眸中的,卻是讓人猜不透的複雜。她深深地看了眼那老頭,目光對上的刹那,那老頭好像是怕被看穿了什麼,居然有點心虛的別開了臉。程愛瑜挑起嘴角,微妙一笑,並連續拍了幾下手,用那冷漠的聲音道:“這位老先生,你也老大不小了,若這為是你兒子的話,我可真為你失敗的教育,或是劣質的基因,感到可悲啊!他是不是這裏有點問題,不然,怎麼會說出這麼腦殘的話來?”

那老頭皺眉沉思,似乎因為剛才的對視,而有了些想法。但他還來不及細想,他那個一向隻會逞凶鬥狠,被他寵的無法無天的兒子,就打開了話匣子,徹底把自己給逼上了絕路。

“你說誰腦殘呢!我可是你公公的親弟弟,舒晚的——”

耀武揚威的氣勢,在程愛瑜的目光陡然掃過時,就泄了。冰冷的聲音,旋即從耳畔劃過,冰寒蝕骨。

“舒晚?原來你們是她的親戚啊!難怪,蛇鼠一窩,一個想要盜取商業機密,沒能成功,就又來一波亂認親戚,往我家人身上倒稀泥的。不過很可惜,希望你們下次編故事,來點兒實際的,比如,弄個親子鑒定的報告單,放在我麵前,不然的話,就不要來我這兒張牙舞爪,胡言亂語,小心我告你們誹謗他人名譽,告得你們傾家蕩產,連開襠褲都穿不起!”冷銳的聲音,宛如夾著尖銳的碎冰,迎麵朝兩人拍了過去。

程愛瑜氣勢冷然的立在兩人麵前,從容不迫的淡漠,與泰山崩於麵前而麵不改色的沉著,都讓兩人大感意外。而那眼神,雖說是鄙夷,可比兒子吃鹽吃得多的舒老頭,卻好似看到了她眼底的一絲警告,立刻就了悟了。但心下還是有些糊塗,垂眸去想時,隻聽身後的門發出“滴”的一聲響,一行黑衣人隨即走來。

為首的那個,朝程愛瑜一點頭,畢恭畢敬的打了個招呼,轉頭再看向那一老一少時,眼神尤為讓他們覺得自己很不堪,就像……不,也許在這行黑衣人的眼裏,他們連垃圾都不如。

自視甚高的舒家兒子,哪裏受過這等氣,當場就怒了,正要發作,卻見一抹高挑嬌媚的身影,從黑衣人身後走了出來,四下看著,狐疑的擰起眉頭,就走向了程愛瑜。

“een,聽說樓下有人亂認親戚,把你這兒攪得雞犬不寧,boss讓我來看看!嗯……這兩個到挺像暴發戶的,穿的人模狗樣,但沒氣質,一身好衣服,全糟蹋了。”

一聽這話,又見著美人,舒兒子張口就要爭辯,程愛瑜壓根沒給他這個機會,冷眼橫掃而過,搶先開口,語調依舊冷漠的不近人情:“剛才在開會,可現在被這兩頭貨攪得毫無心情。不過,真的很抱歉,因為這件事兒,居然驚擾到了蘇總。”

“那會啊,他巴不得你這功臣驚擾他呢!告訴你個好消息,因為你那個周年特刊的計劃,咱們《elite》的銷量,直線上揚,連帶著今天首發的大眾版《elite—life》也在短短的幾個小時內全麵售罄,現在正通知印刷廠加印呢!哦,對了,boss讓我來請你上去,說是想和你討論一下,《elite》周年特刊的超豪華紀念版的出版計劃……”話音一滯,eva冷冷的瞥了那邊麵色不佳的一老一少,似乎怕他們聽見商業機密,貼近程愛瑜的耳際,悄聲說了幾句話。隨即離開程愛瑜耳畔時,她伸手撩過耳邊碎發,嫵媚的眼神一瞥,明明姿態風情萬種,卻說了句和這形象似乎無法搭界的話來。

“和這種人不必說理,雖然我看見他們就覺得麵目可憎的讓人惡心,恨不得直接拎著腿扔出大門去——不過,算了,和這種小人物計較,有損顏麵!”

“嗬嗬,如果燦燦在,估摸著會直接讓人拎著他們,從樓頂撂下去。”程愛瑜玩笑的說了句,隨後似乎想起了什麼,笑著轉眼看向一旁麵色沉穩的保鏢,朝王軻打了個響指:“這兩人麻煩你處理一下。”

話音落,她就轉身要往會議室去。

eva伸手拉了她一下:“哎,你還回去幹嗎啊!”

“收拾資料,解散會議。剛好,我也要去找蘇總,有些事情要和他商量。”

收拾資料?

一個短促的信息,讓eva想起件事兒,趕緊跟上程愛瑜,並恭賀道:“對了,een,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呢!剛剛boss還和我說,要我在樓上給你整理辦公室,以後啊,我也該改口了,你說,是叫程總呢,還是程董事好聽些?”

會議室的門,再度合上。

eva的聲音也被門給掩住了,但那幾句話,卻透露了一個強有力的信息量,讓舒老頭不由愣住,疑惑的皺起了眉頭,暗暗嘀咕:這程愛瑜不隻是個小主編嗎,怎麼會一躍成為董事了?難道說,程家的觸角那麼長,居然連蘇家這塊根深蒂固的地盤,都被他們給占據了?!

越想越不對的舒老頭,不敢作聲,決定要要重新計較,不能因為一時意氣,而和程愛瑜,以及程家硬碰硬。可就在他正想著,找個什麼借口撤退時,那個叫王軻的黑衣保鏢,就忽然閃了過來和,另幾個保鏢配合,行動迅捷的將他和兒子綁了起來。

舒兒子被嚇傻了,但見這陣勢,還不忘大聲吼叫,說著一些威脅的話。這可惜,他再怎麼橫,也不懂這江湖規矩,不知道有些時候應該低頭。即便是對那些主子的狗,都要把頭壓的低了再低……

目送一行人遠去,保安從怔忪中回過神,都在秦狩的安撫與警示下回到工作崗位,而那些記者們,匆匆收拾好東西,也都離開了。仿佛剛才的一場鬧劇,就如同過眼雲煙,飄過,散開,就那麼飄飄悠悠的去了腦後,無人再提。

而帶走舒家父子的王軻,既沒有把他們給扔出門,也沒有直接來頓胖揍,而是把他們帶上了天台。

高樓之上,天台的風很大,大的幾乎是要把他們從樓上吹下去。尤其這深秋裏,那風就和刀子似的,還很凜冽,吹得人臉皮子都生疼生疼的。

“你,你們要幹什麼——”

舒家兒子被嚇壞了,但平日裏耀武揚威管了,這說話的時候即便發顫,卻還帶著一股子讓人平白無故就像狠抽他一頓的賤性兒。

而舒家老頭,似乎也有些怕了,怕這些保鏢對他的獨苗兒,做出什麼狠事兒,就趕緊擋在了兒子身前,將他護住。轉臉,那陰鷙的有些猙獰的眸光,發狠的投向步步緊逼的王軻,冷聲質問:“你們先想要幹什麼,這青天白日的,難不成還想當街行凶!就算你們敢,你們的主子也不敢縱容,到頭來,倒黴的還是她——”

聞言,王軻和身側的幾名保鏢,麵麵相覷,交換眼神的刹那,幾人放聲朗笑,笑的極為嘲弄。

“哈哈哈哈,我說,你們舒家人還真是可怕,蠢的可怕!讓我殺你?我還怕被你們這肮髒的血,弄髒了手呢!”

一頓,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轉即,在王軻抬手的瞬間,保鏢們連笑聲都仿佛在同一時間,有序止住。接著,就看王軻走近,俯身蹲下——

“啊啊啊,你不要過來!不然,不然我就把你推下去!”舒家兒子躲在自己父親的背後,慘叫不跌,可這狠話卻說的比誰都順溜。

王軻不屑輕嗤,伸手就像是在撕扯破布一樣,將擋在兒子身前的老頭給揭開,隨手朝旁邊一扔。那邊就立刻來了兩名保安,將舒家老頭緊緊地扣住。

舒家老頭滿臉驚恐而又憤怒的看著伸手拍兒子臉頰的王軻,正想張嘴叫罵阻止,就見王軻忽然站了起來,拎小雞似的拎著兒子的腿,拖著他朝天台邊緣走去。

“啊——唔、唔——”舒老頭還沒叫出聲來,就被另一名保鏢,拿了個網球,直接填到了他的嘴裏,任由他如何叫嚷,也隻能發出嗚嗚的哀鳴。

越來越靠近天台,舒家兒子早就被嚇的麵無人色了。而就在他們停下的刹那,他還沒來及喘口氣,就被人忽然拎著腿甩了出去——

啊——啊啊——

尖叫,幾乎撕破了喉嚨。

半個身子被按在天台,仰麵倒掛在天台邊緣的舒家兒子,早已嚇得麵色灰白,六神無主。他拚命的尖叫,頭頂的血液似乎都從腹部灌了過來,緊跟著,那黃白之物也在這時,濕了褲子……

【情敵互助】

頂樓辦公室。

程愛瑜無數次走進這個辦公室,尤其最近,進出頻繁。但即便是這樣,程愛瑜對這層樓,還是存在這一種說不出的“障礙”,一到這兒,就由不得的,緊張起來,挺胸抬頭翹屁股,讓自己以最好的精神狀態,麵對裏頭最難對付的oss。

尤其今兒,她還伸手撥了撥頭發,若不是條件不允許,她絕對弄瓶定型水來,把長發盤起來,梳成八級台風都吹不亂的樣子。

“een,夠美了,不用再照了。”捂嘴偷笑,eva看著背朝著電梯門,對著電梯壁上的鏡子整理自己的程愛瑜,打趣的說了句。隨即輕輕戳了下程愛瑜的胳膊,朝她挑了挑眉梢:“哎,我發現,你每次來見總裁,都跟小學生報到似的。反倒看你每次和你家那位相處,到隨意的很,好像絲毫都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問題……”

“因為……我可以給我家那位,看到我最狼狽,最丟人的一麵。而蘇總——對我來說,上班的時候,他是挑剔、苛責,且龜毛的完美的無可挑剔的上司,極富挑戰力。下了班後,他是我的學長,是我的有些怪癖的朋友。”整理了下領口,程愛瑜在電梯門打開的前一刻,轉過身來,嘴角牽起適度的笑容,朝eva聳肩:“這就是我對他的定義,不管你信不信,你都可以這麼回複他。”

eva麵色訕訕,眸光中的一個閃光點,似乎微微暗了下,複又閃爍的跳動著,略顯尷尬。她掠過耳邊的碎發,低聲道:“程愛瑜,有時候你聰明的有點過頭了,好歹也要給我留點麵子吧,至少boss交代的是讓我在你不察覺的情況下,探探你的口風。”電梯門打開,程愛瑜昂首闊步的走了出去,eva在旁邊跟著,踩著七寸高跟鞋,邊走邊穩住聲音問她:“其實,een,你選擇你男人的時候想沒想過,別人會說你是為了權,為了錢?畢竟,這豪門的媳婦不好當啊……”

“豪門?我自己也是!再說,錢和權有哪兒不好了,那也是要張嘴就能來的,我們也要靠自己奮鬥——”轉眸,程愛瑜聲音微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別開目光,抱著文件夾繼續朝前走去。但那冷淡的聲音,卻在這時飄進了eva的耳朵裏。“eva,我們共事有四年了,你在想什麼,我很清楚。但我希望,你最終的決定,不要讓我失望啊!”

走廊上的暖光,找的人眼發暈。

eva止步與那扇厚重的門前,就那麼靜靜地望著那抹消失在門口的聲音,攥著檔案袋的手,不自覺地緊了又緊。而那深之又深的目光,則在那仿佛凝注了的時間中,漸漸暗淡……許久,許久,她就那麼站著,像是在一個艱難的抉擇中徘徊,好一會兒,她緊握著拳頭的手,這才緩緩放開,終於在心中給出了一個答案!

而這時,辦公室內。

當程愛瑜進了門,才發現,這辦公室裏原來不止蘇敏赫一個人。

“喬……疏狂?”走近,程愛瑜驚訝的看著坐在蘇敏赫對麵,悠哉悠哉的喝著紅茶的男人,目光中多少染著一抹震驚,在兩人之間來回飄蕩,“你怎麼在這兒?!”

“我不能來嗎!”喬疏狂眯著半圓的狐狸眼,朝程愛瑜揚起眼尾兒。隨即垂眸,他眼角的臥蠶,仿佛隨著眉眼的神韻,染上一抹狡黠。接著,他磁性十足的聲音,在空氣中蕩開,猶如杯中的紅茶一樣,溫暖的微微有些澀:“還是說,你覺得咱們倆情敵不可能那麼平心靜氣的坐在一塊兒?”

聞言,程愛瑜這才緩過勁來,伸手接過蘇敏赫遞來的茶盞,在正對這兩人中間線的那張單人沙發上坐下,雙腳自然的傾斜,一派優雅。

端起茶杯,程愛瑜呷了口果茶,借著喝茶的功夫,掩飾眼底的神情,並給自己留出充足的思考時間,讓自己考慮清楚心中計較的狐疑。這才抬頭,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哧,要說你們兩是情敵,那我是不是應該給你們辦法一個最佳友好情敵獎?”說著,她抬手扶了下茶盞,垂眸間微微一笑說:“還是回歸正傳吧,蘇總,你找我不會隻是因為他來了吧!”

程愛瑜沒有裝傻充愣的賣萌,而是打了個馬虎眼,話裏有話的晃了過去,轉即又將話題引回正題。

“看來,你還是不太願意和我們說話啊,哎,怎麼辦呢,小蘇蘇,我被嫌棄了,要不,以後咱們湊一對,湊合著過吧!”喬疏狂語調輕佻的調侃蘇敏赫,眼神卻意味深長的投向了程愛瑜。那一眼,猶如萬裏桃花傾泄,枝頭亂顫,而又那麼一瞬,程愛瑜覺得,自己眼前有點兒繚亂。但這時,很不和諧的一幕發生了,喬疏狂被一如既往的冷這張臉,冷的老沉老沉的蘇敏赫給拍了一巴掌,拍的他原本架著他下頜的手,都不得不鬆開了。

“嘶——”倒抽涼氣,喬疏狂略略活動了下手腕,卻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玩世不恭的痞態,舉止中浸透著渾然天成的優雅,目光卻始終落在程愛瑜的麵上。嘴角一勾,就是一抹勾魂攝心的雅痞的笑意,開口用那輕緩的語調說:“在開門見山的說話前,我提醒你一句——小魚,小人不能得罪,尤其是像舒家這種寄生蟲,一旦惹上了,恐怕日後,他們又有的鬧了!”

聞聲,程愛瑜的腦海中跳脫出的,卻是舒家那一老一少,現如今被王軻修理的慘樣,光是想想都覺得舒坦。

而這時,蘇敏赫清冷的聲音,從另一邊,灌入耳中:“這次,喬董說的對。愛瑜,你太大意了,對付小人不能硬碰硬的。”

“那可不一定。”勾動唇角,程愛瑜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轉眸看向蘇敏赫,隨即有端起了茶盞,送到唇邊:“我就是要讓他們鬧,不鬧,我要怎麼還擊?他們要就此真的歇著了,消停了,那麼我的這出戲,可就沒辦法唱下去了!”

“那你準備怎麼辦?”擰著眉頭,蘇敏赫淡聲問她,聲音冷冽。

不等程愛瑜回答,喬疏狂起身倒了半杯白水,送到程愛瑜勉強,並彎身從程愛瑜手中搶過那杯還未喝完的果茶,斜著嘴角眯著那雙邪惡的狐狸眼,一揚手,在對視間,將她未喝完的那半杯果茶,盡數導入了端來的半杯白水中。

清澈的白水,幾乎在一瞬染上了果茶的濁色,果片和果肉跟著在熱水中沉沉浮浮,好一陣兒才恢複平靜的落了下來,沉入杯底。

“我想,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這個!”喬疏狂將摻了水的果茶,擺在茶幾正中央,又繞過茶幾,回到原來的位子上。他嘴角噙著意味深長的笑,眯著眼睛凝視著程愛瑜,動作優雅的落座。同時,他轉眸看向蘇敏赫,輕佻的挑眉,緩聲帶著幾分感歎的說著略染自嘲的話:“哎,想不到啊!你說,咱倆本該成為情敵的人,此刻居然平心靜氣的和小魚坐在一塊喝茶?而原因,還是因為另一個情敵——”說著,他調轉視線,用那充滿痞氣的眼神看向程愛瑜,隨即掀動紅唇,口吻鄭重:“那個情敵,還是你男人!”

程愛瑜一驚,雖然心裏已經做足了準備,但被他這麼一攪和,原本升起的那點兒緊張感,似乎又全散開了,怎麼抓都抓不住重點。

而這時,喬疏狂戲謔的聲音再度傳來,帶著些許調侃,又好似感歎:“喂,蘇敏赫,你說這年頭,居然要讓我當老好人……嘖嘖,這角色可真的一點兒都不適合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形象啊!哎哎哎——你別瞪我,你這麵癱臉也一樣,不適合,不適合……”

蘇敏赫冷眼瞥他,嫌惡道:“喬董,麻煩你自憐自哀的時候,別帶上我。我們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啊!小蘇蘇,咱兩同命相連……”

一句小蘇蘇,叫的特別親切,親切的程愛瑜冷不丁的哆嗦了下。

“你們倆唱雙簧啊!還是說你倆打算從此之後,就湊合著一起過了?”挑眉,程愛瑜受不了的拂了拂胳膊,似笑非笑的掃了兩人一眼,再開口:“不過吧,你倆要真出櫃的話,非把gay都比上絕路去!但是,請容我說一句,要出櫃的話,千萬別告訴我。我可不想被uncle—qiao和蘇老爺子給滅了,在拋屍荒野。”

玩笑了句,原本還拿蘇敏赫逗趣開玩笑的喬疏狂,是想借此緩解氣氛的,卻被程愛瑜反調侃,不禁詫異的朝她看了過去。就連蘇敏赫也冷著臉,轉眸朝她掃來。

但就在三人目光交織的那一瞬,程愛瑜的目光漸漸嚴肅,神色也更為莊重,接著她話鋒一轉,淡聲問道:“二位,實話告訴我吧,是不是景煊——出事兒了!”

……

【假設、如果】

當晚,《elite》的同事鬧著要聚會,為周年慶特刊的成功大賣而喝彩。程愛瑜作為主編,自然是要請客買單的那個,而她本就不是個小氣的人,又懂得賞罰分明的道理,自然不會拒絕同事們的要求,立馬讓秦狩訂了位置,一下班就一塊兒去了。

好容易輕鬆得從匆忙的工作中解脫的眾人,就像是脫了韁的野馬,瘋了。一頓飯吃了三個多小時,又兩個半小時都是在鬧騰,而實打實吃飯的,估摸著就隻有程愛瑜——哦,還有她身邊這位在他們出發前加入進來的終極boss,蘇敏赫。

說實在的,蘇敏赫不適合這種場合,因為……因為他隻要一抬頭,冷冽的搜搜往外冒著寒氣兒的衍生,隨便的往哪兒一瞟,那就無異是一桶冷水澆在了誰的腦袋上,瞬間就讓那人安靜了下來。而這冷冽的氣場,就他媽有種特別邪乎的魔力,讓人看一眼情不自禁的全都乖乖閉嘴,就跟傳染上了某種情緒病毒一眼,仿佛一張嘴舌頭就會不見了!

而就在蘇敏赫冷冽而又靜謐的強大負荷氣壓層的控製中,這場熱鬧的慶祝,才會在晚上九點前結束。不過,眾人看時間還早,應該是平日裏夜生活才剛剛開始的時候,哪有人肯放過這好容易能玩鬧的一天?就接二連三的有人冒出來,提議說要去ktv吼歌。很快大多數人都讚同了,程愛瑜抬腕看看表,時間也還挺早的,加上景煊不在家,她回家一個人也沒意思,就同意了。可當眾人的目光同時掃向沉默的蘇敏赫時,都沉默了。

許久,有個人訕笑開口,打破這詭異的沉寂:“那個……要不咱們還是別去了吧,程主編是孕婦,要休息的。”

這人已找到借口,立馬,眾人也跟著找借口。

末了,有人連刮風了,要回家收衣服這種接口都拿了出來時,蘇敏赫終於開口,語調卻依舊冷靜,卻透著股兒寒氣,冷颼颼的。

“既然今兒休息,想到哪兒玩,就都吧!”頓了下,他轉眼看向程愛瑜,又說:“你們主編請客吃飯,我也不能吃白食,所以想請各位去唱k,不知道各位賞不賞臉……”

話音落,又是一陣靜默。

但相比眾人吞雞蛋的詫異表情,程愛瑜則是被雞蛋給噎著的樣子。她抬眼揚眉的睨著蘇敏赫,原本睜著的眼睛就那麼慢慢地眯了起來,似乎在打量這什麼。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人群中炸開,“謝謝boss,boss萬歲!”接著,許多個興奮的聲音,此起彼伏的傳來,直到一夥兒的上了車,才算是安靜下來。

於是,一行人又打酒店轉移到了ktv。

但在眾人一首歌接著一首歌的吼起時,時不時地睨眼蘇敏赫的程愛瑜,悄無聲息的裂開嘴角,偷偷地笑了起來。

其實,在來ktv之前,程愛瑜就在想,一向討厭聲音嘈雜的鬧事,與同不必要的人交流的蘇敏赫,怎麼可能突然轉了性子,要把自己這座時時刻刻置身於安靜的海洋中的孤島,搬到熱鬧的街道上?若不是他現在這副死撐著的,好像受到了某種虐待或是極刑的要死不活的模樣,她非被他給騙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