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結局(一)(1 / 3)

鳳淩和鳳清兄妹來到鳳冰所在的安和院時,他果然還在沉睡。

她靜靜坐在床畔,望著床榻上那張與她幾乎一模一樣俊秀異常的蒼白麵容,心中不是滋味。

伸手替鳳冰把了脈,發覺他脈象十分虛弱,有時甚至會突然停止,鳳淩被這樣古怪的脈象驚得心頭猛跳,伸手輕輕拂過鳳冰的眉眼,一向沉靜安然的眸子也不由淌出些許黯然。

“三哥,九兒來看你了。”鳳淩低頭,附在他耳邊輕聲道,“九兒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頰邊似被輕軟的羽毛拂刷過,細細癢癢的,她側頭,對上一雙長長的顫顫如蝶翼的睫羽,一雙純淨如琉璃的眸子正定定瞧著她,眸中似乎露出些許錯愕,旋即那張俊逸秀美的臉上綻開一抹笑,對她身後的風清道:“二哥,你竟趁著我睡著把鏡子搬到我麵前,沒有你這麼促狹的。”

聲音輕柔,帶著些許調侃。

風清忍不住笑了:“什麼鏡子,三弟,你可看清楚了,她是妹妹。”

“妹妹?”鳳冰愣了一瞬,旋即驚喜,“是九兒妹妹!”

說著竟一個翻身坐直了,捧起鳳淩的臉看了半天,好半晌才驚歎道:“果然與我夢見的九兒妹妹一模一樣!”

鳳淩愣愣地被捧著臉,一時沒回過神來,隻望著眼前滿是笑容的麵孔眼中一片酸澀,“三哥。”

“哎!”鳳冰歡喜地應了一聲,“我就說剛剛夢裏還見到妹妹了,前一陣你還跟我說要回來了,然後我就聽到你在喊我,我就醒了,剛才我一睜眼還以為仍在夢裏呢。”

風清也跟著笑道:“妹妹你還別說,三弟這夢做得可是很有些準頭,大哥不久前回來他也做過一回夢呐。”

鳳冰和風清說得歡快,殊不知鳳淩聽得心頭震驚,別人或許還不甚清楚,她跟著雲瀲數年,在他的教導下,早已對意念之力了解比一般人要多得多。

依著鳳冰的說法,他的意念之力竟似有預見性,如此說來,他分明就是雲瀲提過的預言師!

難怪,難怪他越是長大身體越是虛弱,雲瀲曾說過,預言師千年也難遇不是因為他們身份特殊而敏感,而是因為他們的預言能力隨著年齡的增長可能會越來越強,相應的,他們的預言能力越是強大其身體便會越發虛弱,往往預言師都活不長久。

三哥早在夢裏便預見過自己要回來的事,自己真就來了……

隻是,若說他是預言師,可她聽說預言師很多預見的都是一些具有危險性的事件,三哥隻是做夢……這一點又有些不同,而且也都是些小事,並無什麼特異之處,卻不知她的判斷是否準確?

哎,要是雲瀲在就好了,他一定能看出三哥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想到他,鳳淩便有幾分失神。

“妹妹不愧跟三弟是孿生子,她一來你就醒了,以前二哥來的時候你都……誒,妹妹你怎麼了?”鳳清吧啦吧啦地跟鳳冰說了半天,歡喜之情溢於言表,然說了半天才發現鳳淩根本不在狀態,不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鳳淩回過神來,笑道:“沒事,我是在想三哥既然醒了,也得告訴爹娘和大哥一聲。”

“妹妹說得是,看我高興的都忘了,我這就去跟他們說一聲,你在這陪陪三弟。”鳳清一臉的笑,說著就起身往外走。

待鳳清離開,鳳冰就收了笑,輕聲對鳳淩道:“妹妹無需擔心,我沒事。”

鳳淩看了他一眼,心道她這個哥哥倒不像二哥那般大大咧咧,心思細膩得緊,不過想起方才她的判斷,不禁起了試探的念頭:“三哥,二哥說你的夢很準,除了夢到大哥和我回來的事,可還夢到其他…呃,不太好的事?”

鳳冰認真想了想:“說起來還真有幾次,不過我夢裏發生的事太多了,我也記不太清楚,近的幾件就跟家人有關,有一次我夢見爹受了傷,隔了一陣二哥來看我的時候無意中提起,倒是跟我的夢境頗為吻合,還有夢見大哥回來時他遭到一群蒙麵人的追殺,這些爹娘和二哥怕我擔心沒跟我說起過,可我無意中聽家裏的下人說過,妹妹,關於我的病症,你是否知道些什麼?”

鳳淩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其實,不僅僅是這些,我甚至清醒的時候也能看到一些天災,之後經常陷入昏迷,隻是…這些都與家人無關,我便也沒去關注過,更沒有告訴爹娘,是以他們隻以為我因病才身子虛弱。妹妹,如果你知道,不要瞞著我。”鳳冰看著她,眸中滿是堅毅,“我一直知道,妹妹是與眾不同的,也隻有妹妹才能挽救火家如今的頹勢,而我的能力或許會成為你的助力,我隻想為咱們家出一份力,不想成為家族的拖累。”

看著鳳冰黯然的神色,鳳淩咬牙,半晌還是緩緩吐露真相:“三哥,我懷疑你可能是預言師,但我總覺得你與我知道的一些預言師又有所不同,是以我也不敢肯定,但我知道,你的身體如此虛弱皆是因為你的那些夢境或者你無意中看到的情況,這些都十分耗費意念之力,而且你似乎還不能控製這些情況,一會兒我交給你一套養息之法,你清醒時就練習練習,這套養息之法能夠讓你自如地控製自己的意念之力。”

鳳冰訝然抬眸:“妹妹怎會……難道,你也是意念師?!”

鳳淩微微一笑,“沒錯。”

“你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原以為你除了實力了得外,亦有煉器煉藥兩技傍身就很了不得了,誰能想到你還是意念師,這真是……你也太得上天眷顧了。”鳳冰故意嫉妒道,臉上卻是笑意滿滿。

鳳淩愕然看他,他一個常年昏睡的人,竟然知道得這樣清楚!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鳳冰俊秀的臉上流出幾分寂寥:“娘給我煉製了許多養身的丹藥,我很喜歡,每每吃了就能睡上許久,而在睡夢中我時常能見到妹妹,妹妹的事我知道的不少,之前夢裏我還看到煉器大會上你一舉奪魁呢,還沒恭喜妹妹。”

鳳淩瞠目結舌。

“妹妹無需如此驚訝。”鳳冰說著臉上卻露出些許微紅,“自懂事以來,我就沒出過門,連這個院子都很少出去,對於外麵的人和事我都不清楚,每次我清醒的時候爹娘就過來跟我說話,最常提起的就是你,可能咱們倆是孿生子,頗有些心有靈犀,我在夢中見你最容易,而且也不會太累。”

所以在初次見她時,他對她沒有一點陌生的感覺,還比其他人都來得親切,甚至連不願告訴爹娘的秘密都直接說與她聽。

在鳳冰心中,他與鳳淩就是一塊長大的兄妹。

鳳淩鼻子微酸,鳳冰因為身體的緣故時常昏睡,連與家人都鮮少見麵,他的心裏定然很寂寞,偏又常看到一些即將發生的不好的事情,肯定很是不安,可他又不敢跟爹娘說,隻能借助藥物常年昏睡,在夢中與自己為伴。

想到這,她上前輕輕擁著火鳳冰:“三哥,以後有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說,別怕,九兒會幫你的。你可知道,我無意中得了先祖留下的幽冥聖火塔?”

鳳冰搖頭:“這個我卻是不知的,我記得你七八歲之前我看你很容易,可後來在夢中見你卻是時斷時續的,好像你身上有什麼東西阻止我靠近你,我看得不太真切。”

鳳淩一驚,那鎖魂塔正是她八歲那年所得,也是那時候她遇上了雲瀲,或許正是雲瀲阻止了鳳冰的靠近,隻是她一無所覺。

輕歎口氣,沒有隱瞞:“阻止你靠近的怕正是這個幽冥聖火塔,我正想告訴你,這塔中有一池,我每日將你泡在裏麵一兩個時辰,你再配合我教的養息之法,便不用服藥日日沉睡了,不過我還得與爹娘說一聲。”

“不用說了。”這時門外數人魚貫而入,正是火烈風和鍾慕悠幾人,火鳳清和火鳳潯緊跟在後,“這有什麼好說的,我們還能不同意不成。”

火烈風顯然早聽到了鳳淩的話,一向嚴肅的臉上也不禁露出幾分笑容。

而鍾慕悠原本還有些擔心,火鳳冰因為鮮少接觸外界,不太喜歡陌生人靠近,連鳳潯第一次回來都沒怎麼跟他說話,沒想到他會與九兒處得這麼好,她一進來就看到他滿臉的笑容了,心中不由鬆了口氣。

“九兒,那個池子真的對你三哥有用,他可是意念之力常常莫名過度損耗,才導致的身體一直虛弱不堪,這……”鍾慕悠遲疑了一下,這意念之力一向是靠自身修複的,便是一些藥劑丹丸也隻能起到些許輔助的作用,不知鳳淩所說的池子是否真的有用。

鳳淩見母親心中有惑,念力一動,索性將他們一齊收入鎖魂塔內。

“哇,好大一座宮殿!”幾人回過神來,鳳清一見眼前金碧輝煌的宮殿,驚喜喊道,“哎喲,那還有一隻火晶獸!”

相比火鳳清的乍乍呼呼,火烈風幾個可是比較鎮定了,然而眼中的驚喜之色還是怎麼也掩飾不住,唯有撫著下巴短短的胡茬連連道好。

一向沉穩的火鳳潯也是四下一望,眸中喜色連連,麵上更是頗有幾分敬畏之色。

鍾慕悠沒有火家男兒對火家聖物的敬畏與膜拜之情,她反而最是鎮定,第一眼不是落到那顯眼的宮殿上,而是落在那一片空曠之地中的三個池子上。

空間一陣輕微的波動,鳳淩扶著火鳳冰出現在池邊,鍾慕悠快步上前,“九兒,是哪個池子?”

這裏頭有一冷一熱兩個池子,還有一池看起來清清澈撤的普通池水,卻不知該是哪個。

鳳淩將火鳳冰小心地扶入浴鳳池中,刹那間一層霧氣彌漫,將整個池子了起來,火烈風父子三人趕緊走了過來,他看了看池中的霧氣,點頭道:“這池水乃世間最為純淨的靈氣所成,不僅能迅速愈合傷口,於意念師意念之力的恢複也是極有效用的,阿悠,你莫再擔心了。”

鍾慕悠點點頭,撫著鳳淩柔順的發絲,眼中含淚笑著道:“這多虧了我的九兒。”

沒有再打擾火鳳冰靜養,鳳淩將一家人又移了出來,火鳳清一臉意猶未盡。

火烈風和火鳳潯也追問了幾句,鳳淩都一一含笑仔細答了。

倒是鍾慕悠自出來後,臉色便沒有舒緩過,鳳淩握著她的手,安撫道:“娘,別擔心,我會想盡一些辦法治好三哥的。”

她暗自歎道,如今也隻能這般安慰母親了,畢竟三哥是預言師,她也是束手無策,不過…若是能找到雲瀲是不是還有一絲希望呢?

這一刻,鳳淩渴望見到他的心情又再度迫切起來。

鍾慕悠回握著她纖細柔軟的小手,臉上這才露出一絲笑容:“娘知道,娘不是擔心這個。”她看向火烈風,眸中劃過一縷憂色,“風哥,九兒回來的事怕是瞞不了多久,你…可有什麼打算?”

火烈風一怔,目光深沉:“阿悠無需擔心,你忘了慕家早已跟歐陽家聯了姻,如今神選在即,他們也不會在這時候橫生枝節才是。”

“爹,你太低估慕家的無恥程度了,慕錚跟歐陽慧定了親,然慕家這一輩可不止慕錚一個男兒。”少言寡語的火鳳潯出乎意料地開口,“再者,還有一件事我未曾跟你們提過,便是這次由咱們五大世家聯手玄武大陸丹洲器府出麵舉辦的煉器大會奪冠者便是妹妹!若慕家知曉,他們定然不會輕易放過妹妹的。”

一向話多的火鳳清這次竟安安靜靜聽著。

鳳淩聽得怔愣不已:“爹,大哥,這到底怎麼一回事?我知道咱們與慕家有仇怨,這一切可是與我有關?”

火烈風看了女兒一眼,想不到她會成長到這個地步,原想著隻要她在那邊生活安好,他們便是一輩子見不到女兒也是甘心的,誰知天意如此,竟讓她自己尋了回來,也罷,這件事也該讓她知曉了。

“這件事要從百年前的神選說起,咱們火家乃是萬年傳承的世家大族,家族底蘊深厚,尤其是火家曆代傳承帝玄火脈一直遭到其他世家覬覦,但也因為他們忌憚著火家煉器之族的勢力和聲望一直無法得逞。而慕家近千年來也是人才輩出,才能從默默無聞的世家小族到如今的五大世家之首,尤其是百年前慕家一個叫慕旭宗的出現,更是讓慕家勢力達到頂峰。

當時你有位姑祖母也就是你祖父的親妹妹火霓裳長得十分美貌又實力驚人,乃是你祖父那一輩的第一人。說到這不免要提到這帝玄火脈了,咱們火家的帝玄火脈曆來隻有火家嫡係女才能夠覺醒,你姑祖母便是近千年來火家帝玄火脈承繼得最多的一位。

那慕旭宗看上了你姑祖母,使人向她提親,你姑祖母不允。那人實力雖強卻心術不正,他看上的是咱們火家的血脈,見你姑祖母不應親事,竟暗中對你曾祖下手,妄圖逼你姑祖母應允這門親事。誰料彼時正好是神選之際,你姑祖母已經偷偷報上了名,而且為一名冰冥島使者看中,打算帶到冰冥島加以培訓,慕旭宗也無法,隻是他並不甘心,以你曾祖的性命脅迫你祖父和姑祖母寫下婚書,聘下一代火家嫡女為慕家妻,偏我這一代嫡係隻有兄弟四人,並無姐妹,那婚書便延到你這一輩,彼時慕家的勢力已經超過火家,我們毫無勝算。”

說到這鳳淩已經明白了,她在火家嫡係中排行第九,不以男女分論,隻因她是火家這一輩嫡係唯一的一個女孩。

“當年你娘懷上你和冰兒,我們一直很是擔心,我們早已通過你娘的師傅碧幽穀主的診斷知道她懷的是龍鳳胎,便越發謹慎起來,你娘懷孕這段時間一直不敢出門,就怕引起各方關注。誰料她生產時還是天有異象,霞光燦燦,引得人們議論紛紛,皆言我火家必有貴子亦或貴女出世,你娘臨產那天,慕家甚至也派了人來,就怕我們做手腳。

幸好第一個出來的是你三哥,而你娘得知後便服下了一種藥物,暫時將你留在腹中,隻抱了你哥哥出去讓人看,等慕家的人走後,你娘才偷偷在最偏僻的園子裏生下了你,你一出生她借著坐月子的名義不顧身子虛弱帶著你回到玄武大陸,將你交予鍾家撫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