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火烈風的話,鳳淩才明白她為何會被送往玄武大陸,她若真的嫁到慕家,就隻能任由慕家人宰割了。
她靜靜坐了很久,長長吐了口氣,道:“爹,大哥說的也沒錯,慕家覬覦帝玄火脈已久,定然不會輕易放棄,不過我也不會任人擺布的!眼前就有一個機會,神選您報了誰的名字上去?”
“你昭雲大哥和清兒。”
火昭雲是她二伯的長子,在火家年輕一輩中各方麵能力都很不錯,而看起來有點逗比性子閑散的火鳳清竟然是火家這一輩第一高手,至於火鳳潯因是下一任家主繼承人,並沒有參加這次的神選。
聞言,鳳淩詫異地看了鳳清一眼,卻見他一臉得瑟地回望,不由失笑,胸口的悶氣也散了不少,想了想,她對火烈風道:“爹,你把我的名字也添進去吧。”
“你是想……不行!”火烈風一聽自然明白鳳淩的打算,她是想跟她姑祖母一樣,隻要能被冰冥島使者選中,她便無需嫁入慕家。
可她不明白,神選哪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參加的,那可是以命相搏才能換來家族的前程啊,每百年的神選都不止百數高手參加,然最後入選者也不過寥寥數人!
“爹,難道你想讓我嫁入慕家,憑我任人宰割?”沒錯,以她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與慕家抗衡,大哥說得對,慕家若知道她的存在,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可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去死!”火烈風瞪眼。
火鳳潯看著爭執不下的父女倆,在一旁欲言又止。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火烈風心情煩躁,瞟了自家大兒子一眼忍不住道。
火鳳潯扶額,自家老爹看來是被逼急,連真正的脾性都給激出來了。
“爹,您忘了這次冰冥島還下了一道神諭,我剛才說過了,妹妹在這次煉器大會中奪了魁。”火鳳潯意味深長地看了鳳淩一眼,“隻要妹妹能令神玉做出反應,烙上了冰冥島的烙印,即便她不是冰冥島要尋的人,可在神選到來之前,誰都不能強迫於她,我們便還有準備的時間。”
“大哥,那所謂的神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冠軍獎勵中那枚玉真是煉製碧空簪的神玉?”鳳淩抬手扶鬢時,不經意撫過自己發上的玉簪,心中不由一動,問道。
“嗬嗬,自然並非真正的神玉,隻是與那神玉卻也有些淵源,並無神器碧空簪那般神奇罷了,卻也是極其稀罕的空間煉器材料了。”火鳳潯笑著解釋了一句,又道,“至於這道神諭乃是這次神選新增的一向,具體想找什麼人我們也不清楚,須得神選那日讓使者判別,我們也隻知道這個人很重要,冰冥島派來的使者甚至稱誰尋到那人便直接許以等同神選中被選上的人員同等的報酬,諸世家又哪裏能抵擋得住這般誘惑,就連那些世家小族這次都派了人前往玄武大陸,便是想碰碰運氣,畢竟百年一次的神選百人中能夠留下的也不足十人,若能尋得此人,不用犧牲家族辛苦培養的人才任誰都會上趕著。”
“那麼大哥覺得昭雲大哥和二哥被選中的幾率如何?”鳳淩心中已有幾分思量,事實上她也不那麼肯定冰冥島尋的人會是她,所以她必須做兩手準備。
“因為上報的參選名單是保密的,我隻能大略猜出幾個世家的人選,一般像咱們這樣的世家都會推選兩人,像二流家族的司家唐家一類能有一人參加就不錯了,這次慕家嫡係應該是慕錚出選,另一個人選我猜不出,南家的南鴆,南榭,莫家的莫逸之,莫卿眉,歐陽家這一輩最為突出的歐陽慧要嫁於慕錚自是不會參選,她那幾個兄弟則不成器,旁支有幾個不錯的,但別說比風清和昭雲了,便是這些人中實力最弱的莫卿眉都比不過,倒是不足為慮。風清在這些人中怎麼著也能排上前五,昭雲則要弱上一籌,不過神隱之域仍隱藏著不少強者,神選他們亦是能夠參選的,真正論起來我心裏也有些沒底。”火鳳潯麵露擔憂。
聽火鳳潯這麼一說,鳳淩的心也不禁吊了起來,她是不想自己的家人冒險,不過她心裏也明白,在神隱之域裏還不知有多少人想踩著火家往上爬呢,若是火家不拚上一把,結果也隻能任人踩在腳下,甚至因著火家萬年積聚的深厚底蘊,那些覬覦者更是不會放過火家一絲一毫!
“爹,大哥,待公開我的身份時,也放出風聲,說我已為神玉所認可。”
火鳳潯蹙眉:“可當時你並沒有碰過那枚神玉,不僅是我,就連幾大世家之人都是親眼所見,他們怎會相信?況且這樣的謊言又怎能騙得過神通廣大的暗使?”
在神選開始之前,冰冥島都會率先派暗使前來神隱之域,他們神出鬼沒,對於神隱之域的一切了若指掌,同時也在暗中告誡那些心懷不軌之人不得在這期間下暗手,影響了神選,這些人將會受到極為嚴酷的懲罰。
鳳淩進入神隱之域時便已經入了他們的視線,她到底有沒有真的得到神玉的認可這些暗使不可能不知道。
“大哥無需擔心,我自是真的得過神玉認可的,若那些暗使真的那麼神通廣大的話,就不該阻攔我參選。”
聽鳳淩說得斬釘截鐵,他們也沒有懷疑,事實上這真的是最好的辦法了,火家與慕家的實力十分懸殊,況且他們如今又與歐陽家聯合在一起,便是南家也輕易不願與他們交鋒。
果不其然,火家尋回失散多年的嫡女一事在火家極力隱瞞的情況下,還是在鳳淩回到火家的第三天傳了出去,沒過幾天慕家便率先找上門來。
因當年鳳淩的事乃是火家理虧在先,是以慕家一上門態度不僅倨傲而且十分強硬,欲讓鳳淩與慕家嫡係庶子慕秋聯姻,慕秋此人紈絝好色不學無術,在神隱之域也是響當當的。
對慕家的侮辱,火家異常震怒,直接將來人扔出大門,消息傳到南家,南老太爺冷笑:“慕家真是狂得沒邊了,火鳳淩此女絕非池中物,依我看來比起當年她那位驚才絕豔的姑祖母也不遑多讓,那歐陽慧哪能與她相比,慕覃鶴那老匹夫腦袋是被驢踢了麼!”
南鴆聽著祖父的評價不由暗驚,神隱之域能入祖父眼的屈指可數,便是慕家老家主慕覃鶴他都不曾放在眼裏,也隻有當年火家老家主胞妹火霓裳才能讓他另眼相待,如今他竟對火鳳淩有這麼高的評價。
祖父的眼光自然不會差的,看來他還是看走眼了。
正當南鴆感歎不已的時候,卻突然聽得老爺子拍案道:“也罷,慕家既然沒將這婚事放在眼裏,那鴆兒你準備準備,親自到火家提親!”
“祖父……”南鴆心頭一跳,旋即無奈道,“火家與慕家的婚約整個神隱之域無人不曉,況且火家已經放出風聲,火鳳淩是得到神玉認可過的,雖然我們都未親眼所見,但我是相信的。”憑她那一番煉器天賦,他沒有理由不信服。
南西嶸斜斜睨了自己孫子一眼:“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此舉不過是給慕家添點堵,順便給那丫頭爭取點時間。還有,你以為火家這幾千年來是如何能夠一直占據世家之位的,即便火家血脈強悍,但已經傳承了萬年,期間他們就代代都有出色的子弟?那些暗使都是傻子嗎?”
南鴆思索片刻,眸中射出一縷精光:“難道……是那邊照看著?”鳳淩指了指南方。
南西嶸撚須不語。
“祖父,我這便準備親自上火家提親去!”南鴆含笑道。
又過了兩三日,整個神隱之域都被一個爆炸性新聞給震得熱血沸騰,五大世家中的兩大巨頭慕家和南家竟爭相求娶火家姑娘,更難得的是這次南家竟是南公子南鴆親自上門求娶,可比慕家有誠意多了,再者,那南鴆的條件可是比慕家庶子慕秋要好上千百倍,然而火慕兩家卻是早有婚約,隻是本該娶火鳳淩的慕家最有出息的嫡子慕錚卻與歐陽慧訂了婚。
這可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啊,不過也因兩家的求娶,火鳳淩的名字在神隱之域一下傳了開來。
聽說這火家姑娘可了不得了,年僅十六竟煉製出半品帝皇魂器!
火家姑娘容傾國色,令得慕南兩家公子為美大打出手!
據說連一向不問事的南老爺子也出來力挺愛孫的求親!
結果——
慕老家主在家摔杯,“南西嶸那老不修,竟公然力挺火家女!不是說他快死了嗎,怎麼在這時候忽然就蹦達起來?不對,這老家夥一向是隻老狐狸,輕易不想幫任何一家,難道他們也看中了帝玄火脈?”
“爹,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關鍵是秋兒被南鴆給打折了腿,您老可要為秋兒做主啊!不就是娶個媳婦兒嘛,這都連命也快搭進去了!”書房中,一中年男子哭喊道,正是慕老家主幺子,慕秋是他一位寵妾生的兒子,他一向寵愛有加,這一回被南鴆給打廢了他怎能不心疼。
慕老家主怒道:“你給我閉嘴,沒出息的東西!哼,你讓秋兒放心,火家與慕家的婚書打我們這一輩就訂下了,哪能容得他們不認,火鳳淩,就是搶也得把她搶到慕家!”
慕覃鶴冷笑,以為放出那麼個風聲就能躲過去麼,休想!
火慕兩家是婚書在前,按說火鳳淩是不能夠參選的,便是冰冥島的使者也不能強行搶人!神選時,他自會在使者麵前分辨,他們已經等了兩代了,火鳳淩這次他們慕家勢在必得!
於是這次神選就在神隱之域一片詭異的氣氛中揭開了序幕。
神選的前兩日所有參選人員包括那些從玄武大陸帶回的煉器師們都被帶到了神隱之域南邊的一個小荒村。
一入荒村不久,在走入一片彌散的霧氣後,眾人眼前皆是一亮,下一刻映入他們眼簾的竟是一望無際的蔚藍大海。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偌大的海灘上突然多出百來道身著白色鬥篷的白袍人,白袍胸口處皆戴有一枚火羽徽章,領隊的各世家家主忙上前向一眾白袍人行禮,“見過各位暗使大人。”
白袍人在與一眾人見過後迅速分列成兩隊,隊伍延伸至那碧波蕩漾的海上,鳳淩甚至瞧見離海最近的那幾個似乎淩空踏於波麵,任那海水卷舒都沒有波及分毫,心中不由暗自驚歎,這些所謂的暗使每一個實力都不遜色於參選者,這百人聖玄師團隊著實壯觀!
真不知那冰冥島到底是個什麼所在,竟能培養出這樣多的高手!
鳳淩一行也有上百人,見那群人麵向大海,目光肅然恭敬,所有人便也不敢出聲。
他們這些參選者雖不明情況,但多數都得到有經驗的領隊者的告誡,這些暗使是在等待冰冥島這次派來的使者,於是整個場麵便越發靜謐起來,便是有些人不耐煩,卻也不敢有微詞。
整個海邊隻能聽到海浪拍擊礁石的聲音,不知等了多久,遠處的海浪忽然翻滾起來,天邊暗潮滾滾,浪起數丈,似有風雷滾滾而來。
眾人精神皆是一震,忍不住騷動起來,唯有那百名暗使朝海躬身,行了一個頗為古怪的禮,卻並未起身,直到遠處海浪從中破裂開來,四五道身影從海浪中行來,一個個麵罩半張銀色麵具,著黑玄袍,披著黑色羽披踏浪而來,中唯有一人身著雪色長袍,那柔滑如絲的錦緞在獵獵海風中揚起一角,一絲暗銀流動,仿佛黑暗中炸開的煙火,暈眼明麗,亮潔如雪的羽披如輕絮般獵獵飛舞,墨長的發絲披散在那一堆雪色中,那黑白的顏色看起來竟分外綺麗,一股熟悉的感覺撲麵而來,鳳淩微微抬起的眼角不禁跳了跳。
“恭迎使者們駕臨神隱之域!”震耳的聲音蓋過了波瀾壯闊的浪濤,聽得一道低沉渾厚的請起聲,鳳淩等人才敢抬起頭。
岸上眾人又是鴉雀無聲,先前五位使者破浪而來的氣勢猶在眼前,那等聲勢早已將眾人震住,誰又敢在使者麵前造次。
鳳淩忍不住好奇地朝五位使者望去,使者們並未上岸,而是遠遠地立於海上,看著悠閑自若,唯一坐著的便是那一身雪羽白袍的銀麵使者,隻是他的麵容仿佛蒙上了一層霧氣,怎麼也叫人看不清楚,隻那一身氣勢讓人不敢窺探,另外四位黑袍使者雖然也氣勢不凡,卻直接被那白衣人襯成一道布景。
可能是她看的時間太長了些,那銀麵人微微抬頭,一雙漆黑的眸子直直向她掃來,氣勢淩厲無比,鳳淩駭了一跳,忍不住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形。
被那犀利的一眼嚇得心怦怦直跳,她哪裏還敢再看,隻得垂著眸子靜靜等待神選的開始。
殊不知在她低頭的瞬間,那雙黑眸泛起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惹來身側一名黑衣使者微微側目,不會吧,他剛才一定看錯了!
前方的氣勢太冷了些,估計來的幾位使者也都不耐煩說些場麵話,隻見那白衣使者揮了揮手,其中一名黑衣使者便道:“神諭一事且放最後,先行神選。”
這時便有兩名暗使領著作為被神諭選中的鳳淩一行煉器師走到一旁,參選的上百名成員則被另外兩名暗使領著靠近海岸。
旁邊便有一名黑衣使者上前,對著名單念了參選人員的名字,確認無誤後回到白衣使者身畔低聲道:“已經齊全了。”
白衣使者點頭:“開始吧,一共兩關?”
黑衣人恭敬道:“是。”
“如何篩選?”白衣人微微抬眸,黑衣人的頭更低了。
“稟大人,第一關是威壓,通常由我等釋放威壓,通過者方能進行第二關百裏怒焰。”
白衣人似乎饒有興趣:“這第一關便由我親自來試試。”
一旁四名黑衣使者被銀色麵具遮著的麵容瞬間僵硬,目光閃爍地看著白衣人,心中同時狂吼,大人,您的威壓我們都受不住更何況是這些小家夥,您還是不要摧殘這些小盆友的身心了!
“怎麼了?”白衣人見幾人都不應聲,不由索然,“罷了,玩笑而已。”
四人冷汗刷的滾下來,同時又呼呼鬆了口氣:這玩笑大人您還是別開了,會要人命的!
站在左側最外麵的黑衣使者宣布神選的過程後,最右側那名黑衣使者便站了出來,站在外圍的鳳淩隻覺得空氣一蕩,那黑衣人正麵所對的那一片海水竟連波瀾都泛不起一絲,平靜得宛如一潭死水,而麵對黑衣人的那群人早已麵色發白,汗如雨下,不多時已有數人撲通撲通跌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