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容琛看江慕炎沒有反應,獨自走到了窗前,他雙手隨意的在身後背去,“我知道讓童思千回心轉意很難,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女人如果不逼她一次,她是意識不到自己的感情的。”

“逼她?”江慕炎不解的朝顧容琛望去,顧容琛回頭見,光暈照在身上有一種神秘的朦朧感,“對,逼她,讓他自己覺醒,到時候你再伸手拉她一把就可以了,隻是這麼簡單。”

江慕炎似乎理解了顧容琛的意思,“可是她現在的情況……”

“所以我隻有等你醒來才會決定,因為我不確定你能不能舍得。”顧容琛臉上的表情漸漸冷卻,看上去比任何時候都要認真。

“好吧!說說你的辦法。”

……

這一周來的新聞鋪天蓋地,童思千盡管把自己關在屋裏也逃不過現實。真的如沈其宣所說,江慕炎出院了,而同時電視,網絡各大媒體相繼爆出本城將召開一次盛大的化裝舞會。一方麵為了重生的喜悅,一方麵江慕炎作為新貴要帶來一個好消息,所以這次的化妝舞會對全城的年輕男女開放,

地址就選在了臨近的海濱,那裏遼闊的沙灘足夠容納幾萬人。而作為這次舞會的東道主江慕炎,會為與會者提供免費的酒水和餐飲。

這看上去不僅僅是一場舞會,簡直就是一次全城通告的盛宴。讓全市再次瘋狂了起來。女孩子們看到的是江慕炎的身份,還有他身邊帶起的一批新生的權貴,是人都知道,這也許是他們一輩子裏,唯一一次可以接觸到上流社會的機會,有誰會放過呢?

童思千坐在自己的小床上,苦笑不已。“看來他是真的好了,就連有些事情也想的這麼透徹,如果在全市年輕男女的麵前,宣布姐姐講正式成為她的妻,是何等的榮寵。”

童思千突然覺得鼻尖有些酸,她仰起頭盡量控製著自己的情緒,臉上牽強的掛上了一個笑容,“很好,這樣我就滿足了。”

……

夜幕降臨,墨藍的天海之間,柔軟細白的沙灘點綴其間,像是一條柔和美麗的絲帶,如果離的近了,你會發現這條絲帶上色彩斑斕,星星點點,那些就是盛裝前來的男人女人們。

不過是剛剛過了6點的時間。童思千踮起腳尖望去,遠處就已經人頭攢動。她無奈的淺笑一下,把頭頂的麵具向下拉了下來。

“讓讓,麻煩讓讓。”童思千聲音很大,蹭著一個又一個人朝著不遠處的一個臨時搭建的舞台走去,因為所有人都是帶著麵具前來,她也沒什麼好估計的。畢竟但看自己的身高身材,在眾生芸芸之中極其的平凡,而且,她今天前來並沒有像別的姑娘一樣華服一身,隻是撿了早年畢業時的一身短款小禮服,應該沒有人能注意到她才對。

“小姐,請留步。”

一隻手臂突然搭上了童思千的肩膀,童思千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她心裏暗道一聲,不會吧!難道這樣都會被認出來嗎?

童思千思考了數秒才緩緩回頭,發現身後竟是一個從沒見過的年輕人,雖然臉上也是帶著大大的麵具,但是輪身高身材,這人絕對不會是江慕炎那幾個朋友的。最重要的是,這年輕人的手裏正拖著一個大大的托盤,上邊擺滿了各色的酒水。

“請問……有什麼事情麼?”童思千收緊喉嚨,聲音變的略跟以前有所不同。隻見她麵前的少年皎潔的眨了眨眼,俏皮的說道,“這位美女姐姐,一會我們的東道主要上台簡單講幾句,所以皆是有一個舉杯同慶的儀式,那這個托盤裏的酒水您可以隨意選一杯。”

年輕人說完把手中的托盤一遞,送到了童思千的麵前。童思千顯示微微一愣,然後一顆心終於平穩落地了。

她目光掃過托盤,卻緊了緊鼻子,以前她也是喝酒的。隻不過自己生產還沒有多長時間,劉主任千叮嚀萬囑咐,酒水這種東西是絲毫都不能沾染的。

童思千看了一圈,竟發現所有的杯子都是含酒精的,臉上露出了為難,“請問就沒有果汁一類的飲品嗎?”

麵具下,這少年的目光一聚,有短暫的飄忽不定隨即就消失了,“對不起小姐,今天是宴會主人的好日子,所以我們提供的就隻有酒水,難道您一點都不能喝麼?”

“我……”童思千擺了擺手臂,心想算了。接過來又如何,一會身邊那麼多人,難道誰還會注意她到底是真喝假喝?

“好吧!就要這杯!”童思千淺笑,隨意的捏起一杯朝年輕人點了點頭,這人任務完成,自然很快就離開了童思千的身邊。

童思千低頭聞了一下杯子裏的酒水,就迅速用另一隻手堵住了自己的鼻子,四下在一張望,人群似乎比來的時候更多了足足一倍,她是該找一個視野不錯的地方安心的等待了。

……

舞台的後方,年輕人把手中已經空了托盤隨意的放在了一邊,然後人就急匆匆的朝臨時搭建的化妝室走去。

一推門,門裏已經有好幾個人。

“顧先生,好像發現了您說的那個目標,盡管我也不確定。”年輕人拿下臉上的麵具,露出了一張極其青春的臉,他身子一弓,對屋子裏的幾個人一一行禮。

“哦?那人什麼樣?你給我形容形容。”顧容琛本以為這種大海撈針起不到什麼效果,所以格外欣喜。

“她大概這麼高,瘦瘦的,有長長的烏黑頭發散在腰間,出了這些就真的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特征,尤其是她今天的穿著,應該是幾年前的打扮了吧,不過就像您說的,她看到酒水不興奮,甚至抗拒。而且我回來的路上也偷偷的瞄了她幾眼,她好像對酒水真的

不喜歡。哦!對了!她的眼睛很漂亮……”

“你帶我出去,指給我看一下。”一邊坐著的江慕炎先是不安分起來,畢竟這中間隻有他最了解那個女人。也是在舞會籌辦之間,給了顧容琛這個試探的建議。

童思千剛剛生產是絕對不會沾染酒水這類東西的,而且今天能來到這裏的女人,幾乎每一個都是懷揣一個灰姑娘的夢,更是沒有人會拒絕這一杯,除非她心不在此不是嗎?

至於穿著,就更不用說了。童思千那個女人平日裏都是可以運動服配高跟鞋的,她對衣服的追求江慕炎就再清楚不過了。

江慕炎想到這裏走到年輕人的麵前,推著他就走出了門。

舞台陰暗的一角,光線根本照射不到。年輕人也是長大了眼睛,在他和童思千相逢的周圍來回的望著,終於,他興奮的一聲,“江先生,就是那位小姐!”

江慕炎順著年輕人的手臂望去,首先步入眼簾的是女人瀑布一般的青絲,隻是這時的她微微低著頭,頭發擋住了大半的麵頰。

女人沒有跟身邊的人攀談,獨自站在一處顯得有些眨眼,她手中來回晃著杯子,卻是若有所思。

江慕炎的心頭一熱,盡管他也不能確定,但是這似成相識的感覺應該沒錯。“謝謝,你可以先去忙了。”

江慕炎擺了擺手,他身旁的年輕人又是一弓身,安靜的退了下去。

江慕炎站在黑暗處點燃一支煙,就這麼靜靜的看著那個女人,時而有男人過去搭訕,都被這女人三言兩語的打發掉了,時而她微微仰頭,對舞台眺望像是有無限的期盼,但是那大大的麵具卻遮擋了容顏,不過江慕炎越來越確認那就是童思千,這一刻,記憶也像是啟封一樣,仿佛身邊的所有人都消失了一般,這裏隻有他和那個等待著的童思千。

一個笑容掛上了嘴角,江慕炎低聲喃喃,“千千,好久不見……”

舞台上突然燈光全部都亮了起來,童思千猛的抬頭,探出了修長的頸,她的目光四處尋找著,直落在了舞台兩側的人員通道上。

“歡迎各位前來參加今天的化裝舞會,請允許我向大家介紹我們的主辦發,江慕炎江先生!”

一個高大的男子臉上同樣帶著麵具出現在舞台的中間,話筒剛一落下,沙灘上沸騰成了一片。隻有一個女人夾在他們之間,看上去平靜的出奇,甚至到了一種忘我的境界,死死的盯著那通道上緩步走出的男子。

江慕炎走到台前,新一輪的歡呼聲高過之前,甚至還多了許多女人興奮的尖叫聲。江慕炎今天一身筆直的淺色修身西服,包裹了著他結實而挺拔的曲線,他接過主持人手裏的話筒,單手一揚,所有人順著他的手臂望去,又是一位長裙拖地的女子,漸漸的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裏。

童思千手中的酒杯一顫,半杯的酒水直接就灑在了身前一位女人的身上。

“你幹嘛!你知不知道這衣服多貴?”女人轉頭來衝著童思千直咬牙,童思千也是慌做了一團,連連低頭道歉。

這一方小小的波動全部收進了江慕炎的眼底,直到傅茉晴在身旁掐了掐他的手臂,他才把目光再次抽離了回來。

“今天……”

童思千猛的一抬頭,顧不上眼前叫囂的女人,直直的向舞台中間望去,因為她剛分明聽見了一個時間,從江慕炎口中親自宣布出來的結婚時間,童思千整個人石化在了原地。

江慕炎的目光恰好朝童思千這邊飄了過來,就在四目相撞的一刻,他的唇邊勾起了一個久違了的笑容,童思千身上打了一個冷戰,人也跟著清醒了過來,她緊忙別過頭,想要穿過人群離開。

“你上哪去?到底賠不賠我的衣服。”剛剛的女人再次纏了上來,她粗野的拉住了童思千的手臂,讓身邊的動更加大了幾分。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必須要離開了。”童思千失魂落魄一般,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去周旋。

“這位女士,放開她吧,您的禮服我們會幫您出清洗費用的。”一個年輕的聲音飄來,童思千錯愕間發現,這正是這前那個給她送上酒水的年輕人。

“這怎麼行?我的衣服很貴,洗一洗就算了?今天她如果不賠我的錢就別想離開這裏了,怎麼你也要幫她賠償麼?”

年輕人目光深邃了一下,“女士,您在這樣鬧下去,我隻能讓保安請您出去,或許就連這清洗的費用都沒有

了。”

那女人頓時無言,這樣的機會怕是一輩子也碰不上機會,誰還會為了一件衣服而斷送了自己攀高枝的契機呢?女人臉色分明越來越難看,但是思慮再三後還是悶哼了一聲,甩開了童思千的手臂。

“謝謝你。”童思千低頭鞠躬,然後一刻不留的擦著身後人的身體鑽進了人群之中。

江慕炎站在台上一直目送著童思千的離開,臉上的表情卻異常的冷靜。離開才會再見,下一次我再不會就這樣放開你了,因為我已經看到了你的心,童思千。

江慕炎向台下飄去了一個眼神,年輕人微微點頭,轉身離開了那個混亂的小圈。

……

“三天之後嗎?這麼快?”童思千走出人群之外,在沙灘的最遠處眺望著那個幾乎已經看不到的舞台,她低聲自言自語,連聲音裏都帶著濕漉漉的氣息。

“很好,這比我預想的要快,江慕炎你真的是聰明人,人總是要長痛不如短痛的。”童思千再一句,一直手臂緩緩抬起,朝著舞台的方向努力的擺了擺。轉身間毫不猶豫,消失在了藏藍色的夜空裏……

……

童思千離開之後,江慕炎隻是簡短的說了幾句,便攜著傅茉晴走去了後台。

“你臉色很難看,為什麼沒有下去喊住她呢?”傅茉晴一隻手抬起,拍了拍江慕炎的肩膀說道。

“算是一種懲罰吧。”江慕炎不想跟傅茉晴過多談論關於童思千的事情,畢竟這樣的關係還是讓他難免尷尬。

傅茉晴楞在原地,“懲罰?”她皺起眉頭,想不通這裏邊的奧妙。

宴會在江慕炎的發言之後進入了高潮,一時間人聲鼎沸,霓虹燈閃爍,給這海灘上平添了幾分浪漫。江慕炎握著一隻酒杯,走到舞台後一片無人的沙灘上,一重重的細碎波浪打濕了他的褲腿,男人步履蹣跚,人也安靜的出奇。

江慕炎抿了一口濃烈的伏特加,辛辣入喉,灼痛了他的五髒六腑。他蹙起眉頭,緊緊的縮在一起,把目光投向那早已模糊的天海之間。

這段時間的追逐,江慕炎也覺得累了。畢竟感情這東西不是一個人的遊戲,童思千不能那樣擅自的替他做主,當然他也不會生硬的把那女人重新拉回身邊。

試探,還是試探,盡管最後一步還是需要江慕炎親自邁出,至少他需要知道童思千的心裏是怎麼想的,她到底願意嗎?

江慕炎緩緩閉上眼睛,將手中的酒杯一拋,雙臂齊著海平麵伸展開來,腦海裏童思千那一雙美目再次重現,她膽怯,她渴望,那一定不會是假的。

江慕炎一邊嘴角勾起,嗤著笑出了一聲,“是時候回歸了,我們隻有這一次的機會……”

……

江慕炎回到舞台化妝間的時候,人還沒有進門,就聽到了裏邊傳來吵鬧的聲音。他加快了腳步,破門而出。

門內,隻有兩個人,傅茉晴縮著肩膀坐在化妝台前,膽小的如同一隻兔子,而背對著的是一個男人,很熟悉的感覺……

“聞墨!”江慕炎識別出來的一刻,緊忙上前,他一把扯過聞墨的身體,聞墨一怔,再次反映過來的時候,江慕炎已經擋在了傅茉晴的身前。

“好啊!我就知道會是這樣!你果然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聞墨一見江慕炎更是火冒三丈,他雙手做圈,氣的在江慕炎眼前來回的踱著步子。

“你既然跟江小子和好了,為什麼還是纏著我的兒子不放!我告訴你傅茉晴,你當天在我麵前信誓旦旦的說要做我聞家的女人,這話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恩?!”江慕炎沒聽錯吧,這是什麼情況?他不可思議的轉頭過來看身後的傅茉晴,傅茉晴委屈的癟癟嘴,“我解釋不清了,反正她要把我拉回去聞家,還說有什麼從幾輩子傳下來的家訓……”

……

江慕炎突然有一種想笑的衝動,聞墨難道非得跟自己爭一個高低不成?就連傅茉晴這個他完全看不上的兒媳婦也搬出來成了為難他江慕炎的籌碼,這著實有些讓人好笑。

正當三人僵持不下,聞訊趕來的聞晉謙也出現在了屋子裏。

“爸!你到底是要幹嘛?”

聞墨正愁有氣沒處發,見聞晉謙一進門,他的火氣就馬上爆發了出來,“你個不爭氣的東西,你老

婆都讓他哄回去了,我還指望你給我報仇?”

聞晉謙知道這事情的所有,他緊張的對江慕炎示意了一個眼神,江慕炎拉著傅茉晴踱步出了化妝室的門,獨留了這一對父子。

“呼……呼……”聞墨被氣的直喘,聞晉謙鬆了一口氣,人也沒剛進門那會緊張了,“爸,您現在肯承認傅茉晴這個兒媳婦了?”

“恩?”聞墨腦袋一晃,一句話被聞晉謙刺中了要害。“我管他是什麼樣的女人,隻要江慕炎那小子想得到,你就必須給我爭回來。”

聞晉謙啞口一笑,“何必呢!我知道您已經不再那麼想了,否則剛才絕好的機會,你為什麼不對江慕炎和茉晴下手?”

聞墨憋的一臉的通紅,對自己的兒子狠狠的瞪了一眼,聞晉謙的笑容就更加的大了,“爸,今天江慕炎白天已經給我打了電話,他說您打也打了,氣也該消了,所以他想請您吃個便飯,還有傅氏一家,我們就當敘敘舊好嗎?”

聞墨的臉色稍稍緩解了一些,心想江慕炎還算是個上得了台麵的年輕人,這分明是給足了他聞墨的麵子,如果自己再這麼僵持下去,估計這個台階就不好再找了。

“他……真這麼說的?上次他可是足足在醫院躺了三天,不會設下什麼鴻門宴吧!”聞墨的聲音再次變得陰陽怪氣,聞晉謙憋住笑低下頭,“怎麼可能是鴻門宴,好歹他是那麼大的總裁,傳出去也不光彩。人家真心實意,就算挨打,江慕炎說也權當是長輩的教訓,所以根本沒有在乎的意思。”

“哼!算他識相。”聞墨梗了梗脖子,一隻手擺動著另一隻手腕鑲鑽的袖口,“罷了,如果不去的話,豈不是讓人說我倚老賣老,既然我也出了惡氣,咱且給他這個麵子。”

聞晉謙笑著走到父親麵前,一隻手附上了聞墨的肩膀,“走吧,我送您回家吧!”

聞墨剛要邁步,突然想起一個事情,“不對!你小子不要哄我,那傅茉晴的事情呢!這個事情江小子他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