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是被拐的禮部侍郎孫女,那你應該進過宮。你可知道,皇宮最外麵的一道大門,叫什麼名字?”
權墨冼一開口,就是一個甄別的問題。
芳芳聽得一頭霧水,隻聽到方錦書答道:“叫端門。”她仍然埋著膝,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
權墨冼點點頭,這麼小的孩子,就算是說謊也編不出來跟生活太遙遠的謊言。其實,在他進入車廂看清了方錦書的相貌之後,便覺得她所說不會有假。
但為了穩妥,他繼續問下一個問題:“你父親在何處任職,官居幾品?”
第一個問題,如果說在京中生活的百姓都能知道的話,這個問題若不是官宦之家,根本答不上來。
方錦書平複了心情,緩緩抬頭看著他,道:“家父方孰玉,六品翰林。”她的心中,情緒複雜難辨。
眼下想要逃走,卻要借助這個前世仇人的手。雖然他此時什麼也沒有做過,也什麼都不知道,但方錦書卻難以釋懷。
不知為何,權墨冼在眼前的這個小女孩的眼睛中,看到了絲絲敵意。這才第一次見麵,這樣的敵意從何而來?
他畢竟還不是十七年後的那個刑部尚書,轉眼就將這份疑慮拋諸腦後。方錦書的年紀實在是太小了,他自動將這份敵意理解為她是在害怕。
聽她回答了問題,權墨冼的心頭鬆了一口氣。
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定然是官宦之家不假。否則,不會將這官階任職說得如此清楚。既然如此,哪怕她不是禮部侍郎的孫女,也值得一救。
他帶著寡母長姐上京,前途不明,能結個善緣總是好的。
權墨冼放柔了聲音道:“你放心,不到午時就能回家了。”說著就要出去。
“冼弟……”權璐遲疑的喚了他一聲,還有一個小女孩的身份沒有核實呢?
權墨冼讀懂了大姐未說出口的話,笑了笑道:“不礙事。”
重要的是禮部侍郎家的孫女,至於另外一個麼,是什麼身份都不重要。他既然不打算將人交出去,那就兩個都要藏起來。
權璐雖然是大姐,但權家當家做主的是唯一的男丁權墨冼。而且,她也極其信服弟弟的判斷,當下便不再質疑。
馬車重新啟動,權璐小心地給方錦書揉著腳踝處的腫包。
因為疼痛,方錦書本就白皙的麵頰更是蒼白,雙唇緊緊抿著不讓自己痛呼出聲。左右都是痛,何必做出那等楚楚可憐之狀?
她腦中思緒翻飛,想想前世,又想想即將見到的家人。
換了個身份,但總算能踏入禮部侍郎府方家,正大光明的見到她今生的父親——方孰玉,她的心情一點一點的恢複了平靜。
馬車外麵,拐子還在呼喊著尋找逃奴,但他畢竟做賊心虛不敢久留,慢慢地聲音也就淡了。
……
“大太太,大太太!”
一名老家人情緒激動的跑進內院,由於跑得實在太急,被院門磕碰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
看門的吳婆子一把將他扶起,低聲道:“你小聲些!明知道太太這幾日心情不好,大呼小叫的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