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她心底的猶豫,方錦暉笑道:“你別顧慮我,自己去。一會吳家姐妹來了,我自有人說話。”
方錦書這才和喬彤萱帶著丫頭走出了後殿,沿著長廊轉了個彎,轉去了後山。
喬彤萱有些沉默,走到了無人之處,她才道:“家裏已經定下來了,兩個月後,陸詩曼嫁給父親做繼室。”
“你知道嗎?她是以要照顧我們兄妹的名義嫁進來的。”她望著天空,將眼中的淚逼回去,譏誚的笑道:“你看,這法事的場麵多大。可這其中,有幾分又是真心實意為著我母親?”
“簡直可笑!”
失去了母親的庇護,很多事情便暴露在她的麵前。她默默地看著,想明白了不少事情,才發現原先的自己天真單純得可笑。
人死如燈滅,這場法事,其實是做給活人看的。為的是喬、陸兩家的顏麵,為了述說她父親對母親的癡情不改。
嗬,好多的假象。
看明白了這一切的喬彤萱,不哭不鬧,隻冷眼旁觀。也隻有在她信任的閨中姐妹麵前,她才能說出這番真心話。
方錦書心疼地看著她,道:“世間熙熙攘攘,皆為利來。萱姐姐在心頭明白就好,可不要露了出來。對你父親,也不能遠了。”
喬彤萱此時的年紀,隻是個還沒及笄的孩子。她在心頭有恨,恨父親的薄情,但她卻依然要靠父親來庇護。
“不!”喬彤萱毅然搖頭,道:“我不要他的庇護。”當父母恩愛的假象破碎後,她再也無法成為那個視父親為太陽的喬彤萱。
聽出了她語氣中的堅決,方錦書知道再勸也是徒勞,便轉而和她說起陸家的事。“你去陸家至少要住兩年,你可都想好了?”
“書妹妹,我知道你擔心我。回陸家,我會好生討好外祖母,親厚表姐妹們。”喬彤萱的麵上浮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道:“我做了十多年愚蒙無知的喬彤萱,到外祖家自然也隻有這樣的喬彤萱,才不會讓陸家小姐們眼紅吃味。”
她將偽裝說得如此冷靜,讓方錦書暗暗心痛她的遭遇。回外祖家又能如何,沒有父母的庇護,在外祖父祖母跟前,那還不得小心翼翼?
就算外祖母疼愛她,但後宅裏的那些門門道道,若是惹得當家主母起了嫉妒之心,喬彤萱的日子豈會好過?
隻是她都已經想得清楚,也不便再勸,方錦書道:“到了陸家,記得常寫信回來。有什麼事跟我說說,別憋在心底。”
喬彤萱應了,卻道:“如果方便,就一定寫信給你。”
“你什麼時候走?姐妹一場,我來送送你。”
喬彤萱搖頭道:“我大哥回來了,他會送我去陸家。眼下還定不下來日子,你們就不要來了。”並非無法確定日期,而是她不想再麵對別離。
她心頭清楚,再見時應該是幾年後了。希望到那個時候,她已經能坦然麵對這些人和事,有足夠的能力來承受任何變故。
“我大哥他,你也不想見見嗎?”她和方梓泉明明是未婚夫妻,卻沒有半點未婚夫妻的感覺。雖說年輕都還小,但說到未來的丈夫,也總該有些羞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