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年住女人後,回頭見薄染還蹲在那,忍不住低咒:“還看什麼,還不出去!”
說完,一手揪著她的胳膊,將她甩出門外。
啪嚓。
房門落鎖。
房裏的女人還在大聲的咒罵著,薄染有些後怕,驚恐不定的盯著那扇門。
裴錦年一手托著她,另一手拍著她的背替她順氣:“有沒有傷到哪?”
薄染直起腰,在抬頭的一瞬間,捕捉到他眼中關切的神情。
他扭開了臉:“我去拿藥箱。”
雨終於停了,這個雨夜對薄染來說,注定是個不眠夜。
這座宅子,位於青城,是裴家二十年前的老宅。當年,裴家的博物館被拆後,裴老先生急怒之下一病不起,裴家就舉家遷到了這裏。
這裏充斥著裴錦年的童年記憶,而那些記憶,大多充滿著仇恨,痛苦。
就像他的母親一樣。
裴錦年說,他父親去世以後,母親就瘋了。
一年裏頭大部分時間都瘋瘋癲癲,神誌不清,每天都要靠吃藥來度日。
他說這些時,薄染的心頭劃過一絲愧疚。
因為爸爸的所作所為,毀了一個家庭,而裴錦年又抱著一顆仇恨的心,毀了她的家庭。
在她痛恨他的背叛、生不如死的時候,當初的裴錦年,是否也和她是一樣的心情?
“今天……是我爸爸的忌日。”薄染頓了頓,說,“你帶我來這裏,是想告訴我,他死有餘辜?”
他輕輕的哼了一聲,仿佛是不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吳媽來叫他們吃飯,這麼大的房子,如今隻住著一個瘋女人和一個傭人,難怪總覺得空。
吳媽不和他們一起吃飯,裴錦年特地囑咐她做簡單一點。
餐桌上隻有兩菜一湯,卻是地道的江南菜,上湯時蔬,清燉獅子頭,蜜汁熏魚,還有兩碗揚州炒飯。
餐桌上沒有人講話,兩個人的用餐禮儀又都極好,安靜的幾乎連餐具碰撞的聲音都聽不到。
也許是受了驚嚇,又或者是真的餓了,薄染吃得很香。炒飯的顆粒分明,赤頰留香,她吃完忍不住又添了一碗,坐下時才注意到裴錦年詫異的眼神。
她臉上一紅,隨即又掩飾道:“你還要嗎?我幫你也添一碗。”
“謝謝。”裴錦年遲疑了下,將空碗遞給她。
這樣的情景恍如隔世,仿佛新婚時他們還坐在一起吃飯,她體貼的為他添飯。
吃完飯,他主動起身收拾碗筷,背對向她時說:“客房收拾好的隻有一間。這裏長時間沒有人住了,我不想因我的打擾令吳媽勞累。”
薄染瞬間睜圓了眼睛:他的意思是——晚上他們倆要睡一間房?
“我不——”
拒絕的話還沒出口,就被裴錦年冷聲打斷了。
“別想太多,我睡沙發。或者你想一個人睡在這客廳裏?”
薄染差一點就要睡客廳了,但一想到和客廳隻有一扇門之隔的那個瘋女人,又沒骨氣的咽了下去。
入夜,薄染磨磨蹭蹭的洗完澡,看著已經在沙發上鋪好褥子安然躺下的男人,還是渾身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