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年側躺在沙發上,頸後枕著扶手,手裏拿著本雜誌在看。仿佛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出來。
房間裏點著檀香,淡淡的香味,細細的風撩起窗邊的紗簾,偶爾還能聽到一兩滴雨打紗窗的聲音。
很安靜,安靜到隻有牆上掛鍾走動的滴答滴答聲。
薄染並了並雙腳,慢慢往床邊走去。
就在經過沙發時,裴錦年忽然放下了手裏的雜誌,抬起頭。
四目相對,黑夜裏他的眼眸和這夜色一樣,墨黑中有一閃光亮。
薄染不禁的心頭一跳。
卻見他的目光順著她的臉下滑到脖子上。
洗完澡她換了一件圓領的睡衣,露出的頸部肌膚上,一圈一圈的暗紫色指痕。
他伸出手,碰了碰她脖子上的指痕,一股暖流順著他的指尖劃過薄染的皮膚,薄染渾身都僵硬了。
“還疼嗎?”
“不……不疼。”薄染往後退了一步。
他沒什麼表情,盯著她的臉:“你一夜不歸,不需要打個電話回去?”
薄染整理了下紊亂的呼吸,笑問:“打給誰?”
她已經無親無故了,唯一的朋友也隻剩陶子。而這個時間,陶子一定在帝宮上班。
“看來你男朋友不怎麼管你。”
他話裏有話,男朋友?他指的是顧淮安?
薄染也笑:“我們一向很尊重彼此的私人空間。”
“甚至包括和別的男人一起過夜?”
這話已經近乎尖銳,薄染不服氣,卻努力讓自己保持淡定:“沒關係,他相信我,也相信裴總的人品。”
“嗬。”他笑一聲,“他還不知道你是跟我在一起吧?萬一是那天酒會上的陳董?”
薄染不知哪來就一肚子火:“裴總說的也是,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世道衣冠楚楚的斯文敗類比比皆是。”
他一點不生氣,漫不經心的掏出手機:“那你還要不要打給他?趁我還衣冠沒有禽獸的時候?”
薄染無言以對,忿忿怒視著他,卻承受不來他近在咫尺的氣息和好看的五官。這男人就像潛伏在夜色裏的一頭豹子,黑暗將他的獠牙遮去,隻剩下迷惑人的野性。
許久,就在薄染準備隨便拿什麼在胸口防身的時候,他忽然溫和一笑:“睡吧,明天一早送你回江城。”
薄染愣了一下,倒在枕頭上的時候,耳垂是滾燙的。
也許是白天睡太多,又或者是這房間多了一個人的存在,薄染一直睡不好,翻來覆去腦海裏都是那個瘋女人扭曲的臉。
她總覺得裴錦年藏了很多秘密,他身上的擔子太重,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結婚一年,那麼多同床共枕的夜晚,她竟然從來沒看清過這個男人。
不過這些都過去了,他們早已是不相幹的兩個人,也用不著琢磨了。
後半夜,院子裏的蟲鳴聲嘶嘶。
薄染突然驚醒,卻不敢動。
她感覺到床邊有人,應該是裴錦年,他沒有開燈,就這樣站在她的麵前。
薄染一動不敢動,他的影子籠罩著她,黑暗中像是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