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染醒過來,鼻端都是嗆人的消毒水味道。
暮色從半開的窗戶灑進來,竟有種斜陽如血的錯覺。
轟——一根鋼管砸下來,薄染坐在床上猛的一震,帶動手上的輸液管,回了短短的一小簇血液。
“薄小姐……”
她茫然抬頭,看見高致遠的臉孔。這才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一切都是錯覺,病房裏靜極了,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她不太確定看著高經理:“人……”
高致遠閉了閉眼:“當場死亡。”
薄染搭在床邊的手一下子垂了下去。
“幸好薄小姐你沒事,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向裴總交代。要是你覺得哪裏不舒服,一定要跟醫生說。”
薄染搖搖頭,她隻是恐高,先前在電梯上就有點頭暈腿軟,後來看到那場麵,又受了驚嚇,才會昏過去。
但這都不是重點,人死了,責任還是要負,隻是工長的意外身亡,讓事情變得更加棘手。
她撫了撫額頭,疲倦的說:“出了這樣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責任我們天輝還是會負的,本來這支施工隊我們也不敢再用了,裴氏如果還信得過我,我會立刻向公司申請再調一支施工隊過來,絕不影響工期,當然裴總如果要解約……”
後麵的話她不想再說下去,巨額的賠償是肯定的,可能還要承擔法律責任。
高致遠耐心的聽她說了許久,也盯著她看了許久,最後,無奈的笑笑:“薄小姐,其實裴總讓我負責這個項目的時候,我很不情願。”
“咦?”薄染抬起眼睛看他。
高致遠的眼裏是一種世故的熟練:“在這項工程中,如果我要求太高,累著你了,裴總勢必會不高興。可如果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項目出了問題,裴總又會拿我興師問罪,我真的很難做。”
薄染啞然。
她想起那天夜裏裴錦年在電話裏說的話:私人感情會影響他的判斷。
也許她真的不該接下這個單子,在工作上和他有過多的交集,那麼現在就不會有這麼多的尷尬和無可奈何。
高致遠幫她扶正了輸液管:“你多休息一下吧,裴總正在趕回國,有什麼你還是直接跟他說吧。”
薄染再次愣了愣:“他不是在美國談上市麼?”
高致遠笑了,遞給她一張報紙:“出了這麼大事,還上什麼市?”
薄染展開報紙,社會新聞的頭版報道的就是這則事件。因為城東這塊地是裴氏承包的政府項目,民眾關注度一直很高,社評中犀利的批判裴氏是豆腐渣工程,所以才導致這次施工事故,並懷疑裴氏之前為政府開發的項目也存在質量問題。
新聞一出,裴氏的股價立刻大跳
水,遠在納斯達克談上市的裴錦年也受波及,裴氏地產整體估值急劇下降,這個時候強行上市,對裴氏公司來說反而是一種損失。
裴錦年不想自己的心血貶值,隻有推遲上市。
薄染揪緊了手裏的報紙,她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麼嚴重的地步,等裴錦年回國,她該怎麼麵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