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給薄染打了陣以後,絞痛的狀況減弱。
躺在軟床上的薄染已經大汗淋漓,像從水裏浸了一圈似的,臉色像敗了的牆灰,沒有一點血色。
醫生拿著彩超片,神色凝重:“孕酮太低,無法維持正常妊娠。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薄染的心中一痛,像是有一塊巨石沉沉砸下。
為了這個孩子,她和裴錦年付出了多少努力,裴錦年到現在還生死未卜,而她一直支撐到現在,怎麼可以說沒了就沒了?
她用僅存的力氣拽住醫生的袖袍,哀哀乞求:“醫生,我求求你,無論用什麼辦法,救救我的孩子……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下床了,讓我吃什麼藥都行,我求求你……”
醫生歎了口氣,將彩超片拿給她看:“本來你身子就弱,維持一個胚胎都困難,偏偏懷的還是雙胞胎。”
薄染木楞的看著醫生手裏的彩超片,她其實什麼也看不懂,隻是覺得驚訝。
本來懷雙胞胎是件喜事,可偏偏連遇劫難……
彩超大夫指著屏幕告訴她,哪裏是兩個孩子的心髒,哪裏是孩子們的脊柱,薄染看著看著,眼淚就流下來——
對不起,孩子,讓你們降生到媽媽肚子裏。
如果能在一個健康的母親肚子裏出生,一定會是對可愛活潑的雙胞胎吧。
薄染不想放棄,緊緊摳著醫生的手背:“醫生,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醫生也歎了口氣:“先再打幾天黃體酮看看吧,實在不行,就隻能清宮,免得拖延下去,大人小孩都保不住。”
薄染咬著齒痕斑駁的唇,用力的點頭:“謝謝您,醫生。”
彩超室外,小丫頭雙手抱肩,垂著頭在走廊上走來走去,一隻腳上還光著隻穿了雙彩條襪子,跟小大人似的眉頭緊皺,唉聲歎氣。
突然,咚——撞上一堵人牆。
小丫頭垂著的視線裏隻看到一雙坐著的長腿,張口就抱怨道:“沒長眼啊,人家正煩著呢。”
一抬頭,對上那雙和自己有些相似的深邃雙眼皮,愣了愣。
本能的脫口而出:“爸爸……”
坐在輪椅上的裴錦年,依舊是一副萬古不化的冰塊臉,嚴肅冷沉的表情令小丫頭不寒而栗。
裴念拿手背抹了抹眼皮,又眨了眨眼,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驚訝的用小肉手指著他的鼻子:“爸爸……你怎麼來了?”
身後推輪椅的李嬸見狀,急忙上前一把握住她軟軟的手指,阻止她這不禮貌的行為,同時悄聲在小丫頭耳邊解釋道:“你爸爸今晚醒了。”
“你媽媽呢?”裴錦年醒來後,第一次在小丫頭麵前開腔,依然是波瀾不驚的語調,平淡的眼神若有似無的瞟了眼旁邊的彩超門。
果然,小丫頭伸手朝那指了指。
裴錦年便滑動輪椅要進去。
情況特殊,小丫頭也沒察覺,爸爸說的是“你媽媽”,而不是“染染”。
小丫頭趕忙上去雙手攔住:“醫生在裏麵給染染做檢查,不讓進……”話說到一半,接收到哪兩道寒冽的目光她脖子一縮,乖乖的退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