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姓宛名成;今生,她又會是誰?
低下頭來,猛然發現,她也很古樸。一身麵料細滑的白衣,綴著層層繁複的巧雅繡紋,袖口領邊都鑲嵌著寸許的淡藍錦邊。一下晃到鏡子前麵,她一下驚了驚。
這麵鏡子,昏黃昏黃的,雖映得她一張臉朦朧又朦朧,但她無比的確定鏡中人絕對不是她。這張臉太好看了,不能閉月也能羞花,不可沉魚也可落雁,清秀俊美,婉麗脫俗。舒眉時生采,轉盼見生輝。眸珠流動,就似盈盈一彎淺水。
她看著這張清韻絕世的臉,陶醉半晌,才忽的醒悟,這臉是她自己的。但之後,她便又呆了一呆,鏡子裏的人一把青絲盤結,插了根白玉簪,活脫脫一個俊俏公子。可她無比清楚,她是個女的。對,她是個女的,不是男的。在她糾結慌亂了很久後,終於開竅的明白,這是女扮男裝,她沒有變性。
先前,她一直在一驚一慌的整理心緒,便沒留意周圍的動靜。此番,沉靜下來,被阻隔在屋外的嘈雜聲響透越時空聲聲傳來。
她端著一顆手足無措的心,碾著腳步,在屋裏轉圈。出去還是不出去,這是一個嚴肅的問題。
出去,若是語言不通,行為不合,便會被人懷疑追問甚至威脅……呃,她臉一白,晚死總比早死好,同樣的,晚出去總比早出去的好。
但是,不出去,她便會餓死。看看幹癟的肚子,她皺了皺眉。幾近半日,這房門竟一動都沒動過,這說明,她不單被上輩子遺棄,這輩子,正在被遺棄中。心口堵著一口氣,她很想發發悶了一肚子的牢騷。但她現在肚子咕咕響,若要發牢騷也得先填飽肚子。
想到這裏,她精神一振。翻手穿上外袍,神氣抖擻的走到門口,神氣抖擻的拉開了門。仰脖抬頭向四周張望,卻隻看到了一麵灰白灰白的牆。
她額角動了動,意識到她現在是站在第二層樓上,人和東西是不會漂浮在半空中的。
她垂下了眼簾,並迅速接受了眼前的一切。因為都在各忙各的,沒有人會平白無故的搭理他。先前她那擔心純屬多餘,於這個地方來說,她的存在合情合理,她想幹什麼便幹什麼,根本沒有必要心虛。
這,是一家酒樓。此時,正日到中頭。樓底的方形小桌上,有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在吃飯。
她瞅了兩眼,袍角輕動,下了樓。店裏夥計眼尖腳快,掃見她人影,噔噔噔迎上去,滿麵笑容,“應公子,可有什麼吩咐?”她張著倆眼,頓了會兒,確定夥計是在叫她,才壓著喉嚨道:“我要幾個小菜,你幫忙送到我房中吧”。
夥計爽快的答應著,高興的去了。
她扶著樓梯,此處眼界甚好,將將可以看到門外一條寬敞的街道。街道上灑滿了陽光,遍是金光燦燦的生機。樓梯不長,她隻需再稍稍邁上幾步,就可以觀摩到另一個世界。
但這種好奇的衝動,即刻被她本身所有的堅韌耐力平複,她要克製,她要裝得像個古樸的人。轉身回屋,她嘴角漾出微微的笑意。
…………………………………………………………………宛成雙手闔上門,倚著門框愁眉苦臉片刻鍾,然後長長的呻吟一聲。
要說她現下的心情,恐怕也隻有在這等風雲悲愴的情況下才有,哭笑不得又無可奈何。多麼難以想象的事情,多麼離奇怪異的現象,竟然要她撞上了。一覺醒來竟莫名其妙的穿越回了古代,時光逆流算不算小範圍內的曆史倒退?
呃,她返古了。
目前為止,她不知姓甚名誰,不知家住何方。不知她宿在客棧裏,是因為離家遠遊,還是外出探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