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不在,今日不同往昔。他們之間隔了太多。
隻是尖銳的的刀刃有牆縫之間飛擊而來時,誰都絲毫沒有察覺。飛旋著,在黑暗裏,刺入了楚恒的胸口。
他扯皺著雙眉,低低沉沉的痛了聲,扔下火把,癱倒在冷硬的地板上。
天要塌了,還是她的世界塌了?
她甚至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淚水茫然無措的落下來,心痛欲死,“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
楚恒一隻手捂著胸口,一隻手摸了摸她水光盈盈的臉,吃力道:“宛成,你肯原諒我嗎?你躲我躲了這麼久,我每日都在想你……”
她伏在他身上,泣不成聲,“我從來都沒與怨過你,我也都在想你,你不要死,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楚恒伸出雙臂,忽的摟住她,激動道:“真的?”
她傻了傻,但見滑落在地的銀刀上沒有一絲血跡,便一把推開他,憤恨道:“假的!”
這個騙子!!
她翻著臉,甩著袖子就往前走,楚恒甜甜蜜蜜笑著。
命運躲在暗處,捉弄身旁的人。
頭頂一股強風壓下,她抬眸張望,瞳孔裏閃爍著數百隻短劍的寒光,像一張血盆大口鋪壓下來。
楚恒震詫,數百種絕望後的悲慘與蒼涼伴著墜落的百隻利劍穿透心扉,隻嘶厲道:“宛成,快離開!”
已經,來不及了。
鐵索一點點滑落,嘩啦啦,像是地獄的聲音。她驚大的眼眶裏,鋒刃如急流迫近,下一秒就會刺透她的喉嚨,穿透她的五髒六腑。
她會死得很慘,這也許就是,報應。
周圍忽然靜了,鐵索拉著布滿短劍的鐵板,搖晃在半空,停在她頭上寸許。全身力氣忽的渙散,呼吸回蕩在密封的牆壁裏,心髒跳動的聲音震得她四肢酸軟,跌坐在地上沒了意識。
楚恒飛撲過來,抱她在胸口,緊緊地,急促的氣息噴繞在她頸灣,“你嚇死朕了,嚇死朕了”。聲音顫抖低啞。
那些,那些被年華衝洗,被時光掩埋的,盡數衝開隱形的枷鎖,向隱匿了多年的火山一樣,爆裂開來,噴湧著,呼嘯著,貫徹她幹冷的心。
眼裏空白白的,心在驚惶之下跳動得異常清晰,忽的摟住他,淚水噴瀉而出,“韓風死了,韓風他為了救我再也不見了,你說這是為什麼,為什麼……”
楚恒輕輕歎息,“我知道,我都知道”。他都知道,是他賭氣撤走了暗衛,讓山胡有了可趁之機。
你不要憂傷,不要自責,因為我在這裏。楚恒伸手抹去她眼下的淚水,默默的牽著她的手,向前走。
秘道的出口竟是山胡烈火王的書房,通元殿。
她和楚恒小心的從密道裏走出來的時候,屋內空無一人,精致華貴的家具氣澤耀耀。通黃燭火裏,顯露著一層光澤。這是一間臥室,而且是一間很貴重的臥室。
但流光溢彩的屏風後卻傳來高低不一的各式聲音。
她和楚恒謹慎的對望一眼,謹慎的沒有說話,謹慎的移到屏風後,謹慎的偷聽。
片刻之後,她便放棄了這種不良行為,因為對方精彩的對話傳到她腦子裏便成了一鍋漿糊,她完全聽不懂。
楚恒斂眉沉目,凝神細聽。他呼吸的很輕,輕擾的氣息像一隻羽毛拂掃過她的鬢側的肌膚,他唇角微微揚起,麵目舒展宛若流雲,仿佛他正站在青青河畔聆聽風的細語,而不是藏身暗處窺聽機密。
等等,他聽得懂山胡語?她懷揣著疑惑,帶著求證的目光抬頭向他。觸上那片柔和的目光,心裏一個突跳,便升起兩朵紅暈。
楚恒微微一笑,“這裏應是山胡王的宮殿,他們在談論你,以及那件聖物”。
那聖物,山胡人看得如此重要。看來以此起兵並不是一個借口,用她可能逼不得楚相讓退兵,但最起碼可以換得一件什麼百年難遇的聖物。
現在她人不見了,一枚可製衡局勢的棋子不翼而飛,失子人自然憂心忡忡。